她说我入戏太深(123)

作者:春淮月


她对着景舒说:“你是姐姐以后要照顾妹妹。”

“你是姐姐,不能欺负妹妹。”

从小在爱中长大的景舒没有觉得这些话有什么问题她看向还在襁褓中的婴儿,粉嘟嘟的像个糯米团子。

每次一靠近,她就会忍不住掐掐妹妹的脸,妹妹会眨巴着杏圆眼对她咿呀咿呀地笑可爱极了。

她趴在妹妹的婴儿床上说了很多话。

“一一要快点长大和姐姐一起出去玩。”

“一一叫姐姐。”

“一一那个不能碰。”

“一一,再这样姐姐生气了。”

景舒对妹妹的爱并不少于父母没有课业和兴趣班的时候,她拒绝所有伙伴的相约,只为能提前回到家中,陪着还不会说话的景初玩闹。

她学着网上短视频的教程,开始教景初一些开发大脑的游戏,锻炼着什么都不懂的婴儿使用左手。

因为她听说左撇子会聪明一些。

她想她的妹妹是个聪明的小孩。

景初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姐姐这件事,至少被景舒挂在嘴边三四年。

这份姐妹情谊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呢?

大概是全家人一起去教妹妹学游泳的时候,父母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妹妹身上,妹妹呛水,她的腿跟着紧张到抽筋。

景舒昏迷前耳边的话语还是“一一没事吧”“一一别害怕”“爸爸妈妈在”。

不知道过了多久,粗心的爸妈才发现大女儿没了动静。

那天过后,景舒越发讨厌总是缠在自己身后的妹妹,她也变得少言寡语起来。

人大概接近死亡后,总能看清一些东西,比如爱真的会被分摊,父母更爱景初多一些。

这份猜想这些年得到无数论证,父母从来不会强迫景初去做不喜欢的事情,妹妹喜欢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而她的生活按部就班,一步步都要按照父母的计划实行,要接管企业,要经商,要对妹妹好,甚至只是简单地问了一句,她就多了个父母认为合适的未婚夫。

艺术展览上,会有不少美艳至极的艺术品,一幅破碎残缺的画像,一个不完整的石像,一只被禁锢在相框中的蝴蝶标本。

她问仅仅六岁的景初:“蝴蝶好看吗?”

姐姐很少会主动与她对话,景初激动地拉起姐姐的手,又抬头看了看被禁锢在画框中的蝴蝶标本,身体保留得很完整,蝶翼的颜色也很吸引人。

小孩子仰着头狂点不停:“好看。”

“是尸体。”景舒说:“死了也要被人困住的尸体。”

她残忍地说着生物课上刚学的蝴蝶自残式的进化过程,又带着景初来到书房,将还在风干,满身插满针的蝴蝶尸体递给妹妹。

当着她的面,重现标本的制作过程,没有意外的,这个对世界充满向往和热爱的孩童被吓哭了,发了一场高烧。

从那天开始,景初不再黏着她,也没有继续跟在她屁股后喋喋不休。

原来这么简单就可以解决掉一个麻烦鬼,景舒想,早点这么做就好了。

家中再也不能出现任何有关蝴蝶和毛毛虫的饰品和图画,景初看到后会应激发烧。

也好,她并不喜欢蝴蝶,只是那天艺术展览上碰巧看到,想起学的东西。

蝴蝶残忍的蜕变过程,甚至要比困在地下数年才能破土而出,只为鸣叫数月的蝉还要可怕,蝴蝶最多不过能自由数十多天,自由后身死,又被美艳为名的牢笼困住。

“你不要一只吗?”

景初看不清说话人的模样,只感觉手中多了暖绒的东西,直到看清是毛毛虫后,接连后退几步,直摇头:“我不要。”

女人轻轻笑了一声,像是猜到了什么:“害怕吗?”

景初说:“有一点。”

亿点,远远看着心里都发毛,别提触碰了。

“没什么可怕的。”女人说:“长大了会变成蝴蝶的。”

景初皱眉想:蝴蝶才更可怕。

女人又笑了一声:“蝴蝶也怕吗?”

景初点头:“有一点。”

女人说:“小屁孩,蝴蝶很漂亮。”

景初半摇头半点头:“越漂亮的蝴蝶,被困住的时间越久。”

会被残忍地用十多个钉子钉在风干板上,会被永久地定在相框中,童年的阴影像是一个巨大的乌云笼罩在景初的心上,久久挥散不去。

“蝴蝶一生很短暂,只为了追求不过数天的美艳。”女人说:“最后身死制成标本,或许她们是乐意的,至少真的很漂亮。”

景初觉得这场梦是自己给予童年的一场救赎,自那以后,她似乎真的没那么害怕蝴蝶了。

灰白的世界,花丛中最后一只蝴蝶飞远,空气中更多的是消毒水的味道,血液中还能感受到有温热的液体输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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