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感(83)
作者:倒立吹头大师
纪安安本身走在队末的位置,那些阴阳怪气飘着就进了她的耳朵。
真难听,她纪安安可不会输在这种场合,她一笑,对着自己的舞伴借题发挥道:“哎这分数都还没出来,这隔壁怎么就已经开始羡慕嫉妒上了?应该是自己都觉得哪哪儿都比不上咱们班吧!”
走在前面的那几个女生一听这话,也不走了,转身吊儿郎当地打量纪安安:“自我感觉这么良好?优等生是不是觉得自己哪哪儿都比人家高等啊?”
“呵呵,怎么会,我只是顺着几声狗吠随口推论一下而已!”
“你!”为首那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嘲讽段位不够,一时有些激动。
“诶,别啊别啊,跟那样的人你冲动个什么……”旁边一个稍微矮瘦一些的过来拉她,在她耳边偷偷摸摸说了什么,高马尾看一眼得意洋洋的纪安安,立刻面色一变略带嘲讽地笑了起来。
“莫名其妙笑什么,”纪安安翻个白眼,“神经搭错了吧。”
高马尾走过来,压了纪安安一个头:“你就是纪安安?”
纪安安毫不畏惧,也笑着看她:“怎么?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名号原来已经传遍大江南北了?”
高马尾:“是啊,你这名字我们老早就觉得很好听了!”
隔壁班级的其他男生女生也都反应过来,纷纷笑起来,等到笑声逐渐变小,也吊够了娄夏班级人的胃口,高马尾才又接着一字一句说下去:
“纪——安——贱呐!今天见其本人,才觉得,这名字实在是取得妙啊,妙啊!”
所谓骂架还是需要知道底细,对面这就是捏住了一个把柄,纪安安却从未关心过对方的一丝一毫,千思万绪都没想到她会拿幼稚的名字连读来骂她,骂得如此难听,却让她无法反驳。年轻的女孩一时怔在原地,脸色煞白,嘴唇翕动着,可她不敢再说什么——她怕被听见喉咙里藏匿着的哽咽。
娄夏急忙站出来,叉着腰:“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还觉得你妈给你起的名字不合适呢!”
杨青急着拉她胳膊:“你知道她叫什么?”
娄夏:“她她她姓撒,单名一个笔,就叫撒笔!”
高马尾被气笑了:“小朋友,你这样编故事骂人就没意思了啊。”
“我也有一个朋友名叫安安,”清冽的声音像是镇定剂,压下了激动的吵嚷,杜若瑶对于咋咋呼呼的高马尾和娄夏不揪不採,径直走到纪安安面前,“他父亲是警察,出生入死那么多次,最大的希望就是希望自己的家人能够安全一生。”
面前的女老师眼底一片温柔,纪安安突然觉得喉咙里的哽咽蔓延开来,酸涩感直冲眼眶。
不紧不慢的语调不卑不亢地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头:“每个人的名字各不相同,却无一不寄托着家人最好的期盼与祝福,拿这个做文章的人才是真正的有问题。”
穿着白西装的女老师说的云淡风轻,白净清秀的眉眼在最后一抹余晖的照映下,带着十重滤镜占满了纪安安所有的视野,张扬跋扈的小姑娘一下子破了功,又懂得掩饰,在第一滴落下前弯腰把脸深深埋进了杜若瑶的颈窝。
人群不知何时已经散去了,夕阳也敛起了最后一束光,无声地宣告了这场闹剧的落幕。
因着这场插曲,她们班都没来得及拍合影,于是班长让大家先不要换下衣服,晚自习在教室里补拍一张,就先放饥肠辘辘的大家去吃饭了。
杨青和娄夏一起吃饺子,敏锐地感觉到娄夏不在状态:“怎么了?饺子不好吃吗?”
娄夏迟疑着吃一口,自己也奇怪:“挺好吃的啊。”
后来的合影,纪安安缠着要站在杜若瑶身边,娄夏则和她们隔了十万八千里。
“你干嘛耷拉个脸子啊?”宣传委员过来给她看照片,“难得黄老师就站在你旁边。”
看着队伍另一侧杜若瑶被纪安安抱着胳膊,笑得一脸无奈,却也是纵容的神情,娄夏后知后觉地想,哦,下午时也是因为她抱住纪安安,搞得她心里不舒服;现在拍照俩人也没站一起,她心里更不舒服——拜托,杜老师不是她的舞伴吗?
娄夏心里不舒服,动作慢了不少,赶到卫生间去换裙子的时候,那儿已经排起了长龙。这都要排队,天涯何处无厕所啊?她就去高三那边的楼道,走着走着,等她反应过来,身体已经顺着一架架简陋的梯子把身着红色裙子的女孩带到了破旧的天文台楼顶上。
夜晚的露台凉风习习,她拿起地上沾了灰的泡沫板抖了几下,抹抹干净坐了上去,抱着膝盖看夜空,月亮藏在云后面,星星都没几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