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感(239)
作者:倒立吹头大师
杜若瑶似是轻笑一声,倾身向前,纤细的手腕一垂,玻璃杯底和木制桌案相撞,“啪哒”一声脆响,仿若磬玉空灵,蓦地震在心头。
喝水、放下杯子。
她们似乎总是从这里开始,无论是在她家,在医院,还是被Delora打断的那一次。
……这算是来自她的暗示吗?
可万一不是呢?
娄夏的喉头发涩,一瞬间心头冒起无数个针锋相对的念头来,此消彼长,波澜四起。就在她举棋不定时,沙发上的那位轻飘飘地开了金口:
“Delora今天下午有课。”
如果“喝水”是让足以让人犹豫不决的暗示,那此时提起Delora,便算是明示了。虽然她声线轻柔,却冷静依旧,如击玉般泠泠,似乎只是在阐述平常不过的事实,但娄夏还不至于愚笨到被这层清醒所蒙骗。
一时只觉云开雾散却晴霁,沙发上坐着的是光源。
她趿着拖鞋,寥寥几步迈得匆忙,到沙发前急刹,踉跄一下,双手撑在沙发靠背,她在缓缓靠近,女老师也没退后,于是渐渐的,视野里、她的一隅天地中,满满当当只剩下杜若瑶了。
此时似乎说什么都多余,胸口的热枕躁动着隆隆作响,直到触碰到她微凉的唇,方尘埃落定、万籁俱寂。
这是她第一次和杜若瑶在清醒的情况下接吻。
杜若瑶的嘴唇又薄又凉,就像她这个人一样,仿若一块捂不热的石头。可偏偏就是这么没有温度的地方,娄夏仅仅与之相触、摩梭两下,便兀自燃起熊熊烈火,从小腹起,再到心口,以燎原之势烧得途径之处酥酥麻麻,蔓延到每一个神经末梢。
从前她画漫画,参考一些名作的接吻桥段时,总觉心无波澜,什么心里迸裂的烟花、什么飘乎晕眩的大脑、什么幸福至极的泪花——哪儿有那么夸张啊?
而现在,她也开始感同身受,呼啸而来的躁动让她不得不停下来,试图深呼吸来平息一些。却不想她刚刚撤开一点,杜若瑶却倏地伸手将她拽回去,冰凉的唇带着淡淡的木质香再度印上,“回应”这个动作被杜若瑶做得很微妙,薄唇轻启,便不再是单纯停留在表面的吻了。
全新的感受让娄夏有些紧张,其实她擅长照样学样,但比起杜若瑶的游刃有余,娄夏显得有些急迫,这事儿又偏偏急不得,一个唐突就撞上身下人的牙,她嘶一声,摸了摸嘴唇,看见杜若瑶勾起了一个笑,虽然是揶揄的笑,却依然可以用妩媚形容:
“急什么,你不是很能忍吗?”
“嗯?”在说什么?
漂亮的浅眸里泛起一片迷茫,可杜若瑶却没给她更多思考的时间,她顺势将她拖下来,自己翻身而上跨坐在娄夏胯骨处,捧着她的脸轻问:“为什么要忍呢?”
这回娄夏听懂了,她稍稍抬头:“因为……你很忙。”
不说还好,这话一出口,委屈立刻蹿了上来,凝结成两道晶莹自脸颊滑落。这些天,明明杜若瑶就在身边,娄夏却仍旧需要不停地给她的mp3充电,听听里面的录制干音,来缓解近在咫尺的想念。
“都……没空直播了。”明明来纽约前,她还可以期待每天一次的直播,现在也没有了。
杜若瑶的拇指冰凉,缓缓为她擦去泪水:“还有呢?”
“没了。”还能有什么?
杜若瑶和她额头相抵:“去年高考前,你是不是也以为我忙,就任由我不回你消息,任由薇薇姐带你去西北。”
她很善于予问句以陈述的口吻,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她的猜想通常正确。娄夏垂了眸,算是肯定。
“但就如同我说的那样,事情总是有轻重缓急的。在我这里,有关于你的事可以排到很高的优先级。”
她怎么可以这么温柔呢?
她怎么可以这么好呢?
娄夏的眼眶湿漉漉:“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再忙,也还是有时间接吻的。”
再之后的交流,便沉溺于唇齿间了。杜若瑶的体温低,气息却是温暖的,与娄夏混乱不堪的短促鼻息交缠、萦绕,带着她协调着呼吸,直至变得绵长。
九个月。
与杜若瑶天各一方的这段时间里,她装作不在意,但无论睡梦里,亦或是现实中,哪怕自知无耻至极,娄夏也曾控制不住地、无数次地偷偷回顾过和她亲密的那一晚。她总觉得自己第一次接吻表现得还不错,没白画那么多类似的漫画场景,现如今才恍然大悟,原来一切都归功于杜若瑶这个老干部在教她,亲力亲为带着她走。
但从小到大,杜若瑶教的知识,娄夏从来都学得很快,已经成为了根深蒂固的习惯,这次也不例外。甚至食髓知味,很快就开始举一反三。老师将能教的教完了,肺活量又远远不如自个儿的学生,短短几分钟就有些受不住,推着她的肩低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