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君知春(6)
作者:chinAu
张靖田起头唱生日快乐歌,用断了一根小指节的手掌鼓着,张霁和着歌,祝明贞在忽黄忽昏的光线里也笑着拍手。
祝春知从角落里翻出自己的碗筷洗净后摆好,坐在餐桌前安静看着。
饭后将一切打扫归置干净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
“我先回去了。”祝春知起身拎包。
“太晚了,明天再回吧。”祝明贞没多说话,走进书房摊开张沙发床,对张靖田道:“你睡这儿。”
“不用了,我打个车很方便。”祝春知推拒,可看着祝明贞的眼神,就知道自己不能随心。
于是说:“我睡书房就好了。”她嫌张靖田脏。
走进洗手间后,祝春知打量着另外三人的洗漱用具,摆放得整齐有序。旁边一个深蓝的杯子空荡荡,且覆着一层浅灰。
她知道,自己的牙刷又被扔了。
她不知道是谁,只推门出去。
祝明贞见了问:“还要回去吗?”
“不是,”祝春知面无表情道,“去买个牙刷。”
“哦,”祝明贞将音量极低的电视机关掉,“带点水果吧。”
祝春知换好鞋后问:“还有其他的吗?”
“没了。”
“行。”
拎着东西回家后祝明贞进到书房,忽然发了一问:“工作的事怎么样了?”
“在西大。”她不能一直飘着,于是找了个去处来安祝明贞的心。
西州大学的历史系讲师。
陪太子读书这些年,赵澜争折磨着她,而她也凭倚着赵家的金钱给自己塑着金身,很轻易谋了这份生。
“嗯。”祝明贞没有再对其有任何详细的问询,转身离开。
第二日祝明贞起的很早,给张霁和她留了饭后就去理发店守着生意了。
祝春知看到锅里两炖盅的鸡蛋羹,少油少盐,她最讨厌,而张霁喜欢。
如吞咽毫无味道的泡沫那样,祝春知将寡淡的早餐强塞进肚子里,泛起了一阵的恶心。
将所有餐具洗涮完毕后又仔细拖了一遍地面,祝春知关上门,离开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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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再一次去街西头买醪糟时,祝春知又见到了那个女孩,穿着极为素淡的亚麻长袖,墙侧斜伸出一支青竹,在她背后衬着,如一把碧青利刃似的。
她的旁边坐着个扎着精致小辫的小姑娘,幼童的眼睛清澈纯洁,脸颊水润,看着乖巧又伶俐。
大概六七岁的样子,安静地趴在支起来的摊子上书写着什么。
下午四点半时街道变得疏阔,可天气依旧是闷滞的,像在酝酿着一场清凉的大雨。复羽叶栾树从顶端簌簌落下小黄花来,被脚步碾着碎了一地。
祝春知在系着红布条的古槐树下坐了许久。闷热的风吹来时,她向远处望,靠近古树的青砖色墙边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地上平铺着个黑色的绸布,老人手中拿着支羊毫,似在计算些什么。
她起了好奇心凑过去看。土黄纸盒斜理着,上面书写着“算命,五十元一次”的字样。
她向后退了两步寻到收款码,听到报款声后那老人抬头,祝春知盯着他古旧眼镜下的疲劳的双眼,起了疑心。
可那么老者却只是微抬眼,从镜片的缝隙中看她,说:“算姻缘吗?”
祝春知摇了摇头,“不是。”
“还是算一下吧。”
“我要算的是亲人,最亲近的人身体之后会怎么样?”
“双亲中有一个人到晚年会患重病,但是这个病也可以提防,可以按时带父母去医院体检几次。”
“就这些吗?”祝春知笑问,“最亲近之人一定是双亲吗?”
“与其算其他人,倒不如算一算自己。”那位老者建议道。
“不了,我没什么好算的。”祝春知蹲起身子。
就要转个方向去街上买点东西吃时,又被他叫住。
“不要钱的,听一听吧,对你没害处。”
祝春知觉得有趣,于是回身。
“你将会害死你的爱人。”老者摘下那副眼镜,从身后一个箱子中拿出件银镯来,“有了这个,便可以更改乾坤。”
“嗐。”祝春知以为他要说什么呢原来是要卖东西啊。
她定睛看向那件镯子,通体镂着花型,具体是什么花她看不出来。
要说起来,她确实是盼了一个银镯子许久的。
前段时间网上刮起阵风,女孩子要有家人给买的银镯子才好,但祝春知从出生以来,在祝明贞那儿就什么都没收到过。而张霁出生时是有一个小金锁的。
她动了心念,从老人手中接过镯子,问:“多少钱?”
“三百二十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