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君知春(39)

作者:chinAu


“姐,我和你一块儿睡。”齐琇褪去拖鞋,钻进被窝里。

齐疆撑着被角,“好。”

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一夜没听到车辆回来的声音,早上七点钟齐疆给祝春知拨电话的时候,那边的声音压得低低的,问过琇琇如何,问过嘎嘎如何,就是没问齐疆如何。

“什么时候回来。”齐疆觉得自己好像闹了别扭的小孩子,巴巴地等候着。

“明天吧,最多后天,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哦。”

“照顾好家,照顾自己。”祝春知叮嘱一句。

就这一句,令齐疆立马一跃而起。

“好。”她理了理情绪,不敢让祝春知得知自己的心境。

晌午时,小院的天光好极了。趁齐琇在与树梢上一只小麻雀对话时,齐疆正了正色,将齐琇拉进怀里,“姐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

“齐裕斌死了。”

齐疆看见齐琇的那双大眼睛眨啊眨,嘴巴张了张,而后用童稚的声音问道:“他死了?”

齐疆点点头。

齐琇的呼吸忽然变得长长的,吐纳空气都耗费了相当长的时间。

“我知道了,姐。”齐琇认真点了下头,“是不是就是我们可以幸福了的意思。”

齐疆紧紧盯着她,重重点头,“是!”

祝春知终于还是在她说的日子截止前回来了。

那时齐裕斌的尸体已在太平间里躺了两天。

他堕水的地方是一处山清水秀的地儿。一生不三不四,死时倒给自己找了个好地方,倒是污染了这地方的水。令齐疆此后再回浮若镇,再遇后湖,都是想起泛着恶心的这一号人物。

事发地没有监控,但公园的出入口有户人家安了监控,调取来看,当晚确实只有齐裕斌一个人进入了后湖。

醉着酒,摇摇晃晃的样子。

其余证人也都说当晚齐裕斌一手拎着酒瓶子,在街上晃荡,从他旁边路过时能闻到很重的酒气。

对于齐裕斌右手被接上的断指,据齐裕斌那个名叫尹兰的姘头说:是他自己拿手指赌咒说不再去赌钱了砍了。

外界并没有什么仇家。

而齐疆那个时间段确实是在陈怡然的家里,家中的监控显示齐疆是待到凌晨五点才离开的。

谌歲和祝春知陪着齐疆走完讯问的流程时,尸检结果也出来了。

齐疆的两次下手虽然狠,但都不是致命伤。

从尸体表面判断,符合酒后溺亡的特征,属于溺水死亡。

对齐裕斌的尸体进行了解剖检验,综合检验的结论和调查情况,确认其为意外落水后溺水死亡,排除他杀。

后湖的周围设置了围栏和标识提示语,住建部门已尽到相关责任义务。

没有产生大的责任和纠纷就利落结了案。

警察厅外,齐疆觉到脊背被炽烈的太阳光直晒着,微微发烫。

她对谌歲弯着腰道谢。

面前这个看上去便自信大方雷厉风行的女人毫不在意般一摆手,“小事儿。”又侧着头对祝春知道,“那我就回去了啊,在赵总那边还扯着谎呢。”

“回吧,路上小心,开车慢点。”

“好。”谌歲摘下金框眼镜,取出布绸轻轻擦拭着镜片,“再见了。”

祝春知挥手:“再见。”

待谌歲的车开远后,祝春知见齐疆仍盯着那辆远去的车,指头伸到她面前打了个响指,“去吃饭。”

“哦,好。”齐疆回过神来,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祝春知定了一个小包厢,齐疆没什么胃口,面前摆的上汤时蔬只动了一筷头。

“不饿吗?”

“嗯。”

“怎么看着有点慌呢。”

齐疆神情无措,一只手搁在桌下摩挲着腿根。她好像给祝春知添了麻烦,她好像有点融不进祝春知的世界。

“脸上还疼吗?”

齐疆猛地抬起头,见对方依旧神色淡淡,一开始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呢。

“不疼。”

祝春知放下筷子,手指轻敲了两下玻璃杯壁,忽然抬眉问:“你当时是想杀他的是吗?”

她的眼眸和神色都温润,看起来慈悲极了,为齐疆而起的疑问和担忧,简直令齐疆心碎得要命。

齐疆别过头去,眼角的泪花不间断地涌出。

那天下午她回到浮若镇时,包里是藏了把尖刀的。她的脑子昏昏沉沉,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在昏暗的赌场里找到了齐裕斌,拉他出来时对方嘴里不干不净的。

齐疆将他拖到一边,逮着旧伤又挥了几拳上去。

齐裕斌反抗时砸上了齐疆的脸,眼睛连着脸颊肿成一片。

他的眼里满是猥琐的促狭,狞笑着说:“怎么,还要为了那个女人杀了我?你们母女可真都是情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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