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君知春(31)

作者:chinAu


祝春知觉得自己得病了,每逢在远处听到祝明贞的声音,就疑心她是不是在说自己,在指责自己。

会不会在背后说自己不识好歹没傍住赵家,又或者说自己恬不知耻跟一个女人在一起。

她怕极了,心内惶惶不安。

这种怀疑不是没有依据的,张霁曾经对着她小声告状道:“妈说你不来家看,不管她。”

那时候祝春知面色上平静无波,心内却声声句句都是对祝明贞的声讨。

凭什么要去管你,你何时管过我?

这一会儿,祝明贞让祝春知将餐具备齐,又让她再去将珍藏的红酒拿来,嫌弃已拿出来的酒不上档次。

在爱面子这一点上,祝明贞和张靖田可谓是天生一对的恋人。

见祝春知的动作细致却缓慢,祝明贞又将在她攘到一边,纵然祝春知早已习惯,可此刻仍止不住脑内的空想与发疯。

“怎么,我就这样让你生厌吗?”她真想这样问一问。

祝春知不是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

可要是有端倪,张靖田那样的性子是不可能容她到现在的。

对刚生下来的小婴儿不闻不问,只有祝明贞钢铁铸就的心肠才能做到这般。

祝明贞对她的怨恨简直无根无由,那么恨我,又为什么要生下我呢?

是认知的局限或是对命运的妥协?

可无论哪样,承受这一切的都不该是我。

想起这样的人生,祝春知轻笑。

“笑什么?”祝明贞用湿哒哒的两根手指拎起祝春知的洁白绒衣外套的右肩,“你先出去。”

祝春知顿觉刚被她捏起来的部分滚了硫水般灼烈,刺鼻,且令人难以接受。

祝明贞,不要碰我。

不要用你牵着祝守拙的小儿子的手碰我。

祝春知默不作声地走到卫生间内,褪去了那件右肩黏了两指水渍的外套,看向镜中的自己,嘲弄地笑笑,“这是做什么呢?祝春知?那么厌弃自己的生命,为什么不去死?

张靖田那声名远扬的出轨,在娘家亲戚间沸沸扬扬。

祝春知从平京回来给他解决麻烦事儿的时候,赵澜争也跟着,却让她看见了自己最为狼狈的生活状态。

祝春知听说张靖田从宾馆二楼跳下来的时候伤到了腿,那时屋内的黑云滚滚冲天漫出。

张靖田半露着红色保暖裤,一只手拎着自己的外裤和腰带,另一手扶着窗框从二楼一跃而下,也没去管身后衣衫不整的女人,正费力地在地上攀爬。

后来那个女人死于浓烟之中,张靖田被警方带去接受调查时,头伏得极低。

火灾的结论是楼下违规私接乱拉电线,可笑啊,张靖田的赫赫英明毁于一根乱拉的飞线里。

祝明贞并非对此毫不知情的。不过她心中向来能装事儿,装得下恋人,承得下秘闻,吞得下自己和丈夫的双双出轨。

甭管是什么,她总是有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的本事。

秦倜解决完张靖田的事情后,赵澜争坐在停在警察局前的车后左中,降下车窗,对她冷冷道:“开车。”

我又不体面了是吗。秦倜望着赵澜争那张生了厌的脸也生了厌。

阿争,你从来不知道我畏惧开车和审视的目光吧,你那双高贵的眼睛怎么会知道?

她一字一顿地将自己剖开——我这样的人,占一角床边竟还不满足?

她当着赵澜争的面抽起了烟。

烟。

张靖田那名贵的香烟气味从门缝中呛入进来时,祝春知再次屏气。将重重的头颅凝入洗手池的凉水中,不觉寒冷。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拍门声,是张靖田那粗糙的声音急扯着,“出来,出来!”

好,她出来。

祝春知整理好自己,推开了那扇催命的门。

“我先回去了,嘎嘎该饿了。”祝春知提起外套,没等一大桌亲戚和祝明贞回应,就推门而出。

嘎嘎该饿了。

屋外的寒风凛冽,祝春知想念家了。念着那个有桃树李树葡萄树的独一无二的家。

那辆出过事故的奔驰被她开得飞快,从张家到小院也不过用了二十分钟。

纵使她还未见过那些树种开过花结过果,但祝春知就是念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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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向日葵

回到槿合街推开小院的门,却是一片漆暗。

“齐疆?”祝春知试探着叫道,心下空空,她所想的归处难道是一处空港?

坐在车内犹豫了半晌,将前照灯关闭,祝春知还是拨电话过去询问。

语音电话很快被接通,祝春知装作随口一问:“你们在哪儿?”

“陈怡然找我,和她一块儿在外面呢。”手机那头的声音听起来嘈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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