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她摆在明面上的所有说辞和态度，难道还不足以让颜新桐死心放弃吗，不该的啊，她自认为昨晚自己的态度是足够伤颜新桐的心的, 像一把没有刀柄的利刃，刺伤了颜新桐的心, 也狠狠刺中了自己的。

官筱冉知道颜新桐一夜未眠, 她也一样, 只是躺在床上保持着同一个姿势, 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是平稳的, 装作睡觉的模样，骗过门外守着不敢进来的颜新桐, 差点也要骗过自己，当泪润湿了耳边的发，才明白自己不是不痛, 是已经绝望到麻木了。

她没有第二个选择了, 没有人给她选择其他可能的余地了。

“官小姐认识小雨？”术律察觉到官筱冉状态不对, 解释道，“小雨是我的徒弟，我带她一起来拟的。”

“这样啊……进来吧。”官筱冉看了眼林雨挂在胸前的工作牌，的确是熟悉的律所名字，敞开门让两人进去。

坐在沙发上的颜新桐瞥了一眼来人，低头继续盯着手机，手不停地点着屏幕，不知道是在打字还是在做什么，吸血鬼灵敏的耳力早已把门口发生过的对话收入耳中，所以在看到林雨时不过是瞥了一眼。

术律从包里拿出两份已经打印出来的离婚协议书，递给官筱冉一份，另外一份放在始终没正眼看过她们的颜新桐面前桌上，林雨也在同时打开了电脑，里面时离婚协议的电子文件，此次来的目的便是进一步沟通协议里的细节，重新确定好之后打印签名生效。

“这份协议足够完善了，不必修改了，现在签名就可以。”官筱冉没理旁边拿着手机一动没动的颜新桐，翻看完初拟定的协议，拿起黑色签字笔翻到最后一页就要签字，在落笔的一瞬间，手腕被用力攥住了。

颜新桐捏住她的手腕拉远了些，将她手里的笔抽了出来，狠狠地摔在地板上，眼里既是伤心又带着一丝恨，没忘还有外人在场，抬眸望过去，冷声，“麻烦二位去外面等一下，顺带把门给带上。”

术律倒是配合，点点头拿上公文包，带着稍微有点呆的林雨出了客厅门，严丝合缝地帮忙把客厅的门给关死，走到一旁靠窗户的地方站着，伫立远眺，避免听到动静的可能，家里的事总是最麻烦的，她处理过太多了。

林雨也同样跟着术律站在一边，但不管站多远，该捕捉到的声音还是不可避免地窜进耳朵里。

“颜新桐，你是吸血鬼我是人类，注定日后先离开的人是我，你就当我死了，当我不在这个世界了，签了协议，我们断了关系吧……”官筱冉揉了揉手腕，说着边低头俯身把地板上滚动的签字笔给拿起来，放到了颜新桐面前文件上面。

“人的一生不过百年，我只想过普通的日子，放过我吧……”

坚定的态度让颜新桐感到了无尽的疲惫和痛苦，握成拳头的手用力到指尖发白，脸色也苍白得骇人，眨眼间，猩红的血眸撕碎了黑色的掩饰，直视着眼里波澜不惊的官筱冉，自嘲地笑了声，“所以，还是因为我是吸血鬼的缘故。”

“官筱冉，是你先和我表白的，是你说不介意我吸血鬼的身份的，是你在我们婚礼上说过不管任何情况都不会分开的，你现在是在做什么？既然介意我的身份，何必欺骗我说你不介意？给我承诺的是你，现在让我放过你的还是你，你不觉得可笑吗？”

颜新桐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已经千疮百孔了，她从小都被保护得很好，很幸运地没遇到过什么苦难没有感受什么痛苦，而今，是她放在心尖上捧着的人，亲手拿着带刺的匕首扎进了柔软的心脏，抽出时带离了一片的血肉。

明知道她是吸血鬼，却还是在她受点小划伤的时候会心疼地让她保护好自己，别老受伤的官筱冉，从什么时候变成了对她一颗真心手起刀落，丝毫不手软的魔鬼了……

“新桐，你是吸血鬼，你永远会是现在貌美的模样，可我不是，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会有生老病死，过不久我的脸上就会开始长皱纹，再过不久，踏入了三十岁，身体机能会变得越来越差。”官筱冉忍着心酸和想要上去安慰的冲动，努力让自己平静地说出一字一句。

“这些都不是问题，我有办法解决的。”颜新桐以为还有挽回的余地，可下一秒萌生出来的希望便被官筱冉亲手打散。

“到了三十多岁，我爸妈也老了也该退休了，我可能……也会想要生个孩子，满足了爸妈想要孙子孙女的想法，在爸妈离开之后我也有一个陪伴……”官筱冉说到一半自己都编不下去了，顿了顿，轻叹口气：

“颜新桐，我希望我的孩子是个正常的孩子，普普通通的，我无法接受我的孩子可能会是个吸血鬼的混血，我想过……普通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