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妖(97)
作者:七画
南禺牵着缰绳,在雨中静默了一阵, 眸光忽明忽暗, 满腔的担忧都化作一声轻叹,“罢了。”
其实, 在叶清影最后坠地的刹那, 她终于腾出空当拽住了骆驼鞍。
雨浇在身上有些冷, 骆驼不知在往哪个方向狂奔,叶清影撑得很吃力,脚尖在沙地上划出一道痕迹,但很快就消弭了。
为今之计,只有用牵丝抓个新傀。
简而言之,她又打算做个动物傀,尽管打心底抗拒,但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方才若不是腾不开手,这会儿岂能如此被动。
牵丝在她指尖跃跃欲试,刚往袖口支出几厘米,细软的身子猛地颤了颤,倏地缩了回去,任凭叶清影怎么使唤也不出来。
叶清影盯着自己手腕,忽然发觉,有些事情已经逐步脱离了控制。
对未知的恐惧让她忍不住心悸。
突然,雨停了,连风声都止住了。
叶清影抬眸一瞧,身形猛滞,眼底充满了惊愕。
这哪儿是什么雨停了,分明是有人特意织了一个硕大的囚笼,将她包裹得密不透风,整个与外界隔离开。
一缕缕丝线缠绕重叠,平铺在暗黄色的黄沙上面,入目皆为红色,像一株正在缓慢绽放的曼珠沙华。
“这是...牵丝...”叶清影伸手触了触,又慌里慌张地缩回去。
这是牵丝,和她攥的一样,而且同宗同源。
温和的光晕照亮了这隅天地,丝线环绕流动,从她头顶略过的时候,还俏皮地伸出一根点了点她的额头。
那温热的触感拉回了叶清影的神智,她慢慢仰起头,再一次望向了笼顶。
南禺牵着骆驼静静地站着,指尖萦绕了几圈淡红色的牵丝,轻轻一摆,这处小世界也跟着颤抖几下。
她如释重负地笑了笑,说:“我找到你了。”
急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约莫不到两刻钟的时间,雨势逐渐歇了。
夜逐渐深了,沙漠里温差也大,但好在一行人总算找了个遮风挡雨的好去处,。
不光是人,骆驼也累得够呛,跑了一只,瘸了一只,死了一只,劫后余生的三匹趴在地上喘粗气。
“啊嚏!”许知州擤了擤鼻涕,把外套搭在火堆上烘烤。
带的干粮被雨水浸湿了不少,就算扔进火了烤得焦黄,也是哽啾啾的难以下咽。
幸运的是,今天白天和徒步的挑战者换了几个脱水的蔬菜包。
在翻腾的水里滚了几滚,菜叶也渐渐舒展开来,白雾氤氲着清甜的香气。
叶清影拿勺子搅了搅,舀了一小碗,“给。”
“谢谢。”南禺轻声道,浅浅地抿了一口,就盯着石墙上自己的倒影看。
许知州两颊泛着不健康的红晕,衬得唇红齿白,显出几分不能自理的柔弱姿态。
唐音用手肘碰了碰他,视线往这边扫了一眼,弓腰抑着好奇心,“咋了这是?”
许知州耸了耸鼻涕,说话带着很浓重的鼻音,“不知道啊,刚回来就这样。”
这时候,冯老板悠悠转醒了。
长久的睡眠导致的头疼,使她看起来精神萎靡,再加上手臂上一些难以避免的擦伤,整个人看着很是狼狈。
“叶小姐,这是?”她指腹用力抵着前额,指甲失了血色。
南禺递给她一碗滚热的浓汤,沉吟道:“戈壁滩。”
冯老板接过来道了声谢,一碗汤囫囵下肚,脸上的颜色正常了许多。
见所有人都盯着她看,冯老板有点羞赫,问道:“这就是南小姐原先讲的‘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吗?”
南禺淡淡地“嗯”了一声。
冯老板抿着唇轻笑,丝毫没有身处异乡的慌张,甚至还能托着疲倦的身躯谈笑风生,“那我此行算是长了见识了。”
她昨晚醒的时候,众人已经将前因后果讲清楚了,是以,就算身处荒漠,也并不觉得突兀。
许知州张着嘴巴呼吸,喉咙又涩又干,这还不忘恭维,“不愧是生意人,真牛。”
“过奖过奖。”冯老板回了个抱拳礼。
许知州正在堵鼻子,关键时候,身形突然踉跄了一下,食指往里捅了捅,脆弱敏感的内壁渗出些鲜红的血渍。
淦,是可忍孰不可忍!
许知州手忙脚乱地捧着自己两滴鼻血,脸皱得跟核桃皮似的,“你推我干嘛,知不知道两滴血要吃多少个鸡蛋。”
唐音莫名其妙地转过头,“谁他么推你了!”
许知州被喷了一脸口水,心里下意识惧怕,随即硬着头皮迎难而上,“你挨老子最近,不是你还有谁!”
越是心虚,越是在言语上逞能。
唐音指着他眼睛,怒不可遏道:“你有种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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