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妖(89)

作者:七画


许知州眼珠子上遍布着红血丝,猛一瞪眼还怪渗人的。

好像是嫌他不够生气,叶清影漱了漱口, 慢条斯理地擦掉水珠, 幽幽道:“我也没有。”

“啧啧啧,你做梦呢。”唐音站一旁看热闹呢, 每天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给她的宝贝流星锤搓灰。

一个轻飘飘的“呢”字是她能给予的最大善意。

乌启山更绝, 直接懒得搭理他。

“欸, 不是。”许知州提拉着眼皮,睁着圆咕隆咚的眼睛,“你们没看见,总听见了吧。”

他有气无力地比划,“我真服了,死耗子一晚上都他妈在啃,还吧唧嘴,有没有点儿礼貌啊!”

“它都是耗子了,你怎么这么事儿。”唐音早就拾掇好自己的东西了,站在车顶举着望远镜观察路况。

许知州呕了一口血,“吃完就咕嘟咕嘟喝,喝完就哼哧哼哧睡!”

叶清影一本正经道:“哪儿学的rap。”

乌启山没忍住扬了下唇角。

许公子很沮丧,因为没人信他。

南禺倚在树干旁,微微阖着眼,看似是百无聊赖,但实际上被遮住的那只手可没闲着。

腓腓坐的很端正,看起来就有礼貌。

它浑身雪白,胡须根根分明,仰着脑袋,喉间溢出“咕噜”的忙音。

南禺挠了挠它下巴,轻撸了两下耳朵,笑道:“黏人的很,还不快走。”

可这小玩意儿哪儿肯啊。

它一刻不离地贴着女人,顺势趴在脚边,脑袋轻轻往上拱,哼哼唧唧的像只“嘤嘤怪”。

南禺看了看手上亮晶晶的口水,反手擦它毛上。

她一边擦,腓腓一边舔。

于是,小玩意儿的脑袋瓜子瘪了,额头蓬松的毛软哒哒地贴一起,耳朵也立得直直的,很像秃成地中海样式的小老头儿。

闹了一阵儿,整个露营地都收拾妥当了。

许知州憋着股气,一直怏怏不乐的。

“我就说嘛。”他咳了声,故意把声音放得很大,背突然就挺直了。

这动静果不其然吸引了一点儿目光。

他扒开杂乱无序的灌木丛,草被压扁了一坨,更醒目的是几个鱼骨头架子。

“我去,这是耗子还是猪,吃这老些。”他用手掌大致量了量。

腓腓朝这边凶狠地呲了呲牙,圆溜溜的黑眸瞬间变成了竖瞳,爪子死死扣进泥土里,作势便要扑过去啃咬。

不料,刚纵身一跃,四肢扑腾了几下,直接凌空了。

“走。”南禺朝越野车的方向望了一眼,转头就把小玩意儿扔远了。

腓腓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钻进树林子里。

清晨露水很重,叶清影套了件薄衫,下意识往上衣兜里掏了一下,却空空如也。

她蹙了蹙眉,问道:“竹叶鬼呢?”

“对啊,导航仪呢?”许知州与她面面相觑。

“我在问你。”叶清影右手动了一下,很艰难才抵住握拳的冲动。

“问你呢。”许知州偏头道。

唐音愣了一下,转头给挨得近的人传话,“闷葫芦,他问你。”

乌启山额头青筋微微突起,不太想搭话。

叶清影盯着传话半圆看了一眼,嘴唇动了两下,蹦出两字儿——“智障”。

最后,南禺是在一片巴掌大的树叶下找到它的。

许知州内心小人儿一拍惊堂木,啧了两声,“案发现场非常惨烈。”

树脚堆着腐叶,温热湿润的环境催生了几窝蘑菇,竹叶鬼肚子胀得圆滚滚的,舌头耷拉在外面,淌了一地的白沫。

“哎哟祖宗,这毒蘑菇可不兴吃。”许知州把闹人菌全铲了。

叶清影倒提着竹叶鬼细软的脚脖子,使劲儿按压了几下肚皮。

“呕——”竹叶鬼眼睛睁了一条缝,然后白眼一翻又厥了。

竹叶鬼是眼小肚皮大,什么乱七糟八的玩意儿都敢往嘴里塞,中毒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毛病,只需要顺其自然多睡几觉就好了。

按照它的身体机能,这一觉不得睡得昏天黑地的,大概没个三五天是好不了的。

唐音觉得晨光有点眩目,迷得人睁不开眼,问道:“接下来往哪儿?”

这黑皮箱里静静躺着十二生肖俑,到底何处才是目的地?

许知州呆愣愣的,重复道:“对啊,去哪儿?”

乌启山握着方向盘,也很纠结,迟迟未动。

南禺姗姗来迟,回来时指尖还在滴水,脚步不带停的,直接拉开了主驾驶位的车门。

“师叔开车?”乌启山十分有眼力,还没等到她回答,直接弯腰钻到后排去了。

车窗玻璃上凝着水珠,树影透进来变得扭曲。

南禺轻轻地“嗯”了声,眼睑微垂,摩挲着安全带的锁扣,利落熟练地系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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