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妖(265)

作者:七画


声浪如利刃,血液从脸颊淌下来,滴在天罪的剑柄上,生了灵的兵器爆发出令人心惊的战意。

“咳。”叶清影扯了下唇角,痛得脸色倏地惨白,目光所及之处尽是黑暗,她握紧了剑,淡淡道:“你好吵。”

天罪顿了一下,剑身不颤了,一闪一闪地泛光。

这一刻,过往的时光在叶清影的眼眸里分崩离析,她伸出手在黑雾中挑挑拣拣,指尖被缭绕的怨气蚕食,露出一截森然的白骨。

“嗡——”天罪急着问她。

“不碍事。”叶清影用额头碰了碰它,终于在那些残破的故事碎片里,寻到了平平无奇的一片,她冷淡的眉眼弯起来,说:“跟着我,会很闷。”

浮世一梦,红尘辗转,她以为自己不会记得。

“跟着我,会很闷。”小阿影端坐在石凳上,紧抿着唇瓣,面前的剑匣里放了柄被锈蚀的铁剑。

那个人刚从山下回来,黑衣长发,衬得面如凝脂,只是袖袍沾了泥泞,诉尽了一路的风尘仆仆,她挽起了袖子,懒懒地笑着,“总比被铁匠融了好。”

破铁剑颤了一下,叶清影蹙了蹙眉,抿着唇不太高兴,“你又去哪儿了?”

说到这个话题,南禺看起来兴致缺缺,笑容淡了些,走过来敲了下她的脑袋,说:“你你你,没规矩。”她指尖沾着泥腥味,不那么好闻。

叶清影抬头就能看见她熟悉的背影,开口叫了声“师父”。

南禺应了一声,站定,回头夸她乖,不过很敷衍就是了,“今天你生日,想要什么?”

“什么都答应?”叶清影静了片刻,认真地看着她。

南禺进了屋,身影出现在支起的小木窗窗框里,额前垂下了一绺发丝,笑着说:“阿影最大嘛。”说话的声音传出来温温沉沉的,耳朵里像有把小锤子在轻敲。

叶清影瞥了眼破剑,麻痹自己这是把绝世神剑,然后盖上了剑匣,抬头看见了挨着小竹林的窗户,觉得像话本里会迷人心智的美人图。

她顿了顿,说:“不吃鱼。”

微风轻轻撩过,裹挟着雨后湿润的水汽,嫩竹叶“飒飒”地响,草丛里清音复奏,她在这种芜杂的动静里,听见了不轻不重的一声“哎呀”。

南禺压了压耳发,一点也不意外,说:“你怎么这么聪明。”木墩子上摆了条鱼,刚刮了鳞片,还没死透,一直摆尾巴,于是她的睫毛上也沾了水。

叶清影走过去,只比窗沿高了一点,露出光洁还炸毛的额头,她一踮脚,便能露出清清冷冷的眼睛。

她看见南禺的手指修长匀称,指尖染了血,在水盆里净了净,白皙里透着淡淡的粉,每按下刀背,骨线就会更加明晰。

她其实也很愿意做砧板上的鱼肉。

“不吃鱼,喝汤。”南禺看了她一眼,利落地把鱼片成了片,哄她:“我看山下的小孩都喜欢喝鱼汤。”

“我试试。”叶清影把拒绝的话咽下去,又重复刚才的问题,“你去哪儿了?”

南禺的刀顿了一下,很轻很轻,漫不经心地回:“中州。”

“哦。”叶清影应了声,仰起脑袋问:“中州好玩吗?”

南禺点燃了柴火,等锅子烫起了白烟,倒了点油进去,拈了两片腌制去腥的鱼骨,“刺啦”一声,整个小厨房烟雾缭绕。

“不好玩。”她说。

“以后不好玩就可以早点回家。”叶清影老神在在地说,双手负在身后像个博文广知的老学究。

等到鱼骨两面金黄酥脆了,南禺舀了勺热水倒进去,锅里咕嘟咕嘟地煮起来,她放下锅盖,才转过来看她,微蹙着眉,说:“洗手没?”

“没。”叶清影从容不迫地离开,不到半分钟,“哒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微喘着气,说:“你怎么不问我?”

“问你什么?”南禺挑了下眉,故意道。

叶清影抿了抿唇,说道:“那条鱼。”

“哦~”南禺拉长了尾音,桃花眼里波光潋滟,语气如常,说:“阿影怎么知道我捉了鱼?”

“闻见的。”叶清影说完就跑开了,肩上挂着破剑匣,丸子头一颠一颠的。

“小狗一样。”南禺笑着说。

这样的生活稀疏平常却也难能可贵,叶清影也没料到能把一碗鱼汤记这么久,她看了眼威风凛凛的天罪,不复当年的丑陋模样,好奇道:“你当时抖什么?”

天罪剑灵缩在剑里,轻轻嘀咕了一句——怕你把我融了。

像是感知到了它的情绪,叶清影没立即开口,轻轻抚摸了一会儿才道:“我当时缺把趁手的砍柴工具。”

士可杀不可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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