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妖(253)
作者:七画
“你刚发了奖金。”乌启山洗了洗手上的血污,淡淡地陈述了事实。
“钱呐,钱呐,我的心肝小宝贝,是哪个贼在惦记你。”许知州往嘴里扔了个野果子,是刚刚乌启山洗好递上来的。
“咻——”眼前飞过一道黑影,他眼疾手快地夹住,定睛一瞧,是张建行卡,于是瞬间就乐了,嚷着:“哥,你是我亲哥。”
“我是孤儿。”乌启山黑了半张脸,断眉一颤一颤的,低头去给烤鱼翻面。
许知州亲了口银行卡,低头看他,说:“巧了嘛不是,小爷也是孤儿。”
“呵。”乌启山不咸不淡地笑了声,一副不太想搭理他的样子,安静地靠着树。
黄昏迟暮,夕阳映红了天际,也照亮了许知州的清俊的眉眼。
他单口相声讲习惯了,一个人叽叽喳喳地倒也不觉得孤独,只是突然想起很重要的事,猛地坐起来,问:“你还没说密码。”
“021015。”乌启山拨了下火苗,燃得更旺盛了。
许知州嘟囔了一遍,记在了手机备忘录里,顺带画了个丑到爆炸的鬼脸,他往下瞥了一眼,“哟,你02年生的,够嫩啊。”
乌启山皱眉说:“不是。”
他一严肃起来,许知州就觉得害怕,直觉要挨打了,趁不注意拍了张照片,就是相机声音没关,“咔嚓”的时候被当事人抓包有点尴尬。
他忙转移话题,说:“哦哦哦,对对对,我记得你是87年的。”
“嗯。”乌启山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然后低着头守烤鱼。
许知州松了口气,挑了下眉,找补道:“我不可能忘的,你属兔,小兔叽,萌又萌......”
“滚。”乌启山骂道。
许知州有点后悔,在心里扇了自己一巴掌——我真该死啊。
乌启山出家的时候只有三岁,一个云游的和尚说他有慧根,当时谁也没在意这句话,三两个平时不怎么碰面的亲戚笑了笑便作罢了。
那天是乌启山的奶奶入殓的日子,按照惯例,他爹妈作为直系亲属是要哭丧的,仪式从简,大家都忙,谁也不愿意拖,于是头七刚过,选了个凌晨十二点的时候。
乡村公路上没什么人,请的唢呐队吹起来了,一路敲敲打打地往风水宝地走,后来乌启山喝醉了酒说,哭声大得很,没瞧见谁掉眼泪,也可能掉了,天黑了看不清。
天黑了看不清,所以迎面驶来的大货车也没看见送葬队伍。
山高水远,救护车半个钟才过来,家里人死完了,路边围了简陋的小手术台,现场剖了个小婴儿出来,按照辈分,三岁的乌启山得管他叫“舅舅”,不过一声没哭,早在肚子里就憋死了。
一家人,剩了一个。
“三岁了,养不熟。”那些亲戚都这么说,没人肯接这个烂摊子。
听乌启山说,那年生肖册上画的马,于是许知州就记得他属兔,属相和外表不怎么搭。
“呸,三岁怎么就养不熟了?!”许知州锤了下身侧,不怎么粗壮的树干晃来晃去掉了几片叶子。
乌启山瞥他一眼,只觉得头疼,“你怎么还记着。”
人家都说醉酒的话当不得真,但许知州就是记得很清楚,刚才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否则这顿揍该挨。
天快黑了,乌启山选了条烤得最焦的,扬了扬,低声道:“熟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许知州肚子饿得咕咕叫,那些咽下去的酸果子顶着胃反酸水,他咽了咽口水,说:“你是大厨,你先吃。”
乌启山沉默着把烤鱼塞他手里,侧脸轮廓坚毅,说:“我不饿。”
于是,许知州也不推辞,接连啃了两三条,把东西吃干净大概是对厨师最大的褒奖,他能感觉到乌启山心情还不错。
“三二一,眨眨眼。”许知州在草地上揩了一把油,咧着个大牙笑,门牙上沾了片辣椒皮,傻得可以。
乌启山有镜头恐惧症,看着对着自己的手机镜头浑身僵硬,撇过脸去,说:“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许知州有点挫败,把手机界面拿给他看,恹恹道:“哥,绑卡啊,我懒得去银行取钱。”
明明可以直接用手机银行转账的,不过两个人都忽略了这个选项。
乌启山一直没搭理他,用小匕首解了鱼肉,分成一条一条地吃,动作又快又矜持,反正很好看就对了。
他古铜色的肌肤裹着一层结实的肌肉,许知州很羡慕,叹了口气,安慰自己还很年轻,咱拼得是活力。
乌启山收拾了垃圾,用水浇湿了火堆,说:“手机。”
“啊?”许知州还坐着发呆。
乌启山鞋尖蹭了蹭木柴灰,不耐烦道:“还绑不绑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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