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妖(251)

作者:七画


南禺不死心,说:“我喝了酒。”

叶清影其实很怕痒,快憋不住了,含含糊糊道:“我也喝了酒。”

“我知道。”南禺舔了舔唇,指尖探到了一汪清水,蹭了蹭,说:“不过你喝的药酒。”

“嗯。”叶清影像飘在云端,所有的声音都隔得很远,在耳朵里模模糊糊地搅成一团棉线。

干净的浴袍荡了荡,被地板上的水渍沾湿,又润得很。

南禺仰头,唇边沾了点水,桃花眼里波光潋滟,说:“我喝的可不是药酒。”

叶清影勾住她的脖子,指腹探入发丝里贴紧头皮,闭眼道:“你厉害,你千杯不醉。”

对于她的夸赞,南禺照单全收,却还是克制着,只放肆了一回。

两人额头相抵,亲密无间,唇齿间的撕咬像要掠夺对方最后一丝力气,叶清影受不住了,眉头逐渐拧紧,和泡药浴的时候差不多。

南禺突然福至心灵,抿唇一笑,没多说什么。

余韵悠长,叶清影把喉间的燥意往下咽,忽然问道:“你坐地上的?”

“嗯。”南禺含住了她的锁骨。

叶清影颤了一下,微微往后仰,说:“地上冷。”说着就撑着她的肩膀准备站起来。

千钧一发之际,南禺牵住了她的手,往下一拽。

“唔......南禺......”叶清影攥紧了她,狠狠地咬住了舌尖。

南禺最近食不下咽,清瘦了不少,一丝赘肉也无,抱着有点硌人,磨得叶清影说不出话。

南禺笑得像只得逞的小狐狸,低头说话含混不清,“不冷,很烫。”

叶清影眼前白光一闪,抱着她轻颤,说:“你真会。”

“谢谢,礼尚往来。”南禺笑心满意足。

叶清影眼底浮上一丝好笑,坐直,系上了睡袍的带子,轻声嘀咕:“小气鬼。”

“脏了,换一件吧。”南禺微蹙着眉,伸手就要去解。

“不用。”叶清影指尖一僵,倏地站起身来,脑袋晕乎乎的,差点又栽下去。

南禺伸手扶她,眼睛弯了弯,惊讶道:“啧,我衣服怎么湿了。”

她言辞之间却不见一点疑惑的,满满的笑意,叶清影脸颊微烫,幸好刚才更热,红着脸也瞧不出端倪,只能催她快去换件干净的。

“不去,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南禺无所谓道,低头理了理衬衣上褶皱,小腹那块布料被浸透了。

叶清影倒吸了口气,气笑了,说:“懒得管你。”

“我觉得两个脏脏睡一起挺好的。”南禺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叶清影听不得这些,贴着她的半边身子忍不住发麻,转身就走,她走得又快又急,好像有脏东西在后面撵。

脱鞋,钻被,一气呵成。

叶清影躺在被窝里,手脚的温度逐渐降下去,冰凉得难受,她看不清东西,更加缺乏安全感,周遭静悄悄的,耳膜里只剩呼吸和心跳声。

等了很久,那人没来,默数了几百个数字,老旧的门窗吱呀一声又重归寂静。

又走了?叶清影冷笑一声,血液都凉了下来,攥紧被角,睁着眼,鬓角湿润。

她始终还是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方才那种是做梦吧,醉生梦死,醉死梦生,是濒临死亡的美梦,她不禁想到如果明天撑不过去怎么办,就在酆都城里寻个渡鬼的差事,那今夜的美梦到此戛然而止也挺好的。

她......应该会难过的吧,几天几个月还是几年?

叶清影不禁想到独守山头的日子,清风涧的真正的主人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而她,一只法力低微的小妖俨然成了清风涧的名片。

有很多人路过清风涧,顺带会上来打声招呼,见了她都很惊讶,“欸,又是你啊。”然后再加一句,“你师父呢?”

此时,叶清影会一本正经地回一句,“云游去了。”

大多时候,他们都是用那种可怜又无奈的眼神看她一眼,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然后匆匆走了。

妖的寿命很长,春去秋来是人计算时间的规则,而对于清风涧的老龟来说不过是打个盹的时光,所以每年都会回家的南禺勉强算称职了。

不光叶清影自己,很多妖对时间的概念都是相当模糊的,而南禺把每个节日都记得很清楚,所以她一度认为南禺在山下有新的生活,而她,不过是神君闲暇无事豢养在山林间的小宠物罢了。

不过,幸好还有棵通人性的老桃树。

等她再长大一些,那些个无所事事的神君上了山,还是问:“你师父呢?”

她会冷着一张脸说:“死了。”那些人大惊失色,嚷嚷着不可能,久而久之就不来了,她也落得清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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