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妖(20)

作者:七画


幽闭的环境最容易滋生情绪,三人一影默不作声地朝里走着,直抵山丘腹地,眼前的景致仍是反复,几人或多或少都感到疲倦。

攀过石坎,爬过支洞,行过仅通一人的关口,眼前豁然开朗,一条巴掌宽的地下暗河映入眼帘,左右各嵌着一圆台形溶洞,约莫二十米高,石壁呈现螺纹状,顶端坠着几块钟乳石,不时落下几滴地下水,“滴答滴答”间奏分明。

地上垒了不少片状绢云母,堆积久了,缝隙凝满了乳酸岩。

乌启山引着明火咒,裤脚卷到大腿根,底部水潭刚好及膝,水质清澈冷冽,寒冷刺骨。

他朗声道:“小师叔,这是条死胡同。”

许知州累极了,一屁股栽在平整的石块上,恹恹道:“这不是露天矿嘛,谁这么牛逼,凿这么长一条路。”

叶清影蹙着眉,站在石壁面前打量,绢云母天然成型,折射着荧白的光芒,指尖轻触,是沁人心脾的凉意。

乌启山借力爬了上来,不无担心道:“小师叔,要不然,我们换条路吧。”

洞穴盘根错杂,他们尽捡宽敞的路走,数不清作了多少次选择,也许退回去,换条路能行得通。

叶清影淡淡嗯了一声,回首之际,眼睑地瞥见一物什。

她朝着许知州的方向指了指,问道:“你脚边是什么东西?”

许知州左顾右盼地找了找,捡起脚边的东西递了过去。

叶清影用水冲了冲,上面现出白底粉彩的通泉草花,缀着星星点点的紫,瞧着窄肚宽口,应该是上世纪的样式了,“是一片瓷碗碎片。”

她朝着许知州休憩的地方走去,认真仔细地辨认着,“你起来。”

乌启山和许知州也好奇地凑过来,挨着叶清影一边一个脑袋,学着她还有模有样的。

“呼——咳咳咳——”许知州吹了口气儿,扑得三人满脸的灰。

叶清影清了清嗓子,垂眸道:“这是人工开凿的休息台,石凳石桌和瓷碗,都是歇脚时用的。”

“这能说明什么?”许知州抓了抓脑袋。

叶清影拧着眉,没有空搭理他,快步走到石墙面前,耳朵贴着湿润的云母片,指节弯曲轻轻敲击。

“乌启山。”她轻唤了一句。

“在。”乌启山上前一步,面色沉静。

“炸了。”叶清影轻飘飘地扔下一句,只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有人过路休息,那必然有路,而路就在眼前。

既要控制好爆破力道,以免垮塌,还要控制好符箓准心,这可是个技术活。

黄表纸用了好几张,山壁中央接二连三地传来轰鸣,尘土飞扬。

“咳咳咳...”许知州肺都快要咳出来了,“妈的,怎么炸了还有,炸了还有啊!”

不知道这座洞穴发生过多少次坍塌,四处都是堆积的乱石,延续了足足有十几米厚。

叶清影泼了些水降尘,耐心等了一会儿,眼前已经炸出了一个足够容身的小洞,那头黑黢黢的,似有黑色云雾翻腾,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甚至比她在余老汉死那天看见的还要更为凶猛浓郁。

两相对比,简直是大巫见小巫。

三人顺利爬了过来,踩地时只听见一声“咔嚓”的清脆声响,像是干枯的树枝断裂。

一股子呕烂的腐臭味毫无防备地袭击几人神经,许知州最先没抗住,往空中挥了十几道明火咒,瞬间亮如白昼。

叶清影低头一看,鞋底躺着的哪是什么枯树枝。

那分明是一截还挂着零星腐肉的森森白骨!

入目所见如同炼狱一般,大大小小的的尸体有几十具,瞧着身形,男女皆有,许是因为洞穴密不通风的原因,尸体并没完全腐烂,大多挂着些腐朽的碎布条,皮肉松松垮垮地贴在骨头上。

姿态迥异,奇特诡秘。

几乎都保持着丧命时的姿态,有人半截埋进碎石堆里,有人被狠狠砸成两截,有人双臂还停在空中,特别是他们站立这处,惨状尤为壮烈。

尸体层层叠叠地堆了半人高,他们都争先恐后地往这个方向涌着,□□着,哀嚎着,怒吼着。

他们哪里是站在云母矿上,分明是立在白骨堆顶端。

叶清影面色惨白,撑着石壁勉强稳住身形,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尖叫声如汹涌翻滚的浪涛,肆意狂妄地敲击她的耳膜。

她咬着唇,依旧还是溢出一声极低的□□。

南禺挡在她身前,如墨的长发飘扬,红衣翩跹,衣裙翻飞,眉目间凝着一道怒气,她动了动唇。

“放肆!”

作者有话说:

写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心扑通扑通跳,我都快爱上南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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