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妖(120)

作者:七画


背影孤寂,格格不入, 冷得像夕阳暮日的秋。

冯老板便觉得有些压抑, 闭了眼。

故人重逢,理应欢欣才是。

南禺深知这一刻的神思放纵对解忧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没有催促, 目光也不曾落下, 熨帖地留了处清静。

像是日日照面的旧友,眼神道了句安好,便擦肩而过了。

只是看着默然的解忧,南禺便忍不住眼眶泛酸。

喧闹与寂然不似边缘贴合的阴阳矩阵,解忧的默然是往滚热的油里落了一滴清水,激起炸裂的瞬间,更显得他们吵闹。

南禺也总算知晓,这道门传人果真惧怕阿飘。

她一时语塞,被跌宕的情绪夹击着,不知该作何反应,指尖一点一点的落在膝上。

非常吵闹,音浪震得人犯恶心。

但叶清影恍然不觉,抿了抿唇,幽深的目光落在一双白皙的手上。

指尖染血,迷魂惊心。

她喉间干涩,轻轻地上下滚动。

叶清影把不准等待的时长,但那是南禺,她便私心总想着再久些,再长些。

众人心思各异,墓穴内竟形成了微妙的平衡。

没人强调逐客令,枷锁将军暗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敢怠慢,凶名远扬的五爷六爷寻了个逼仄的角落蹲着,细长的身躯蜷得很辛苦。

枷爷红袍漏了半肩,擒着长矛拨弄着棺木碎屑,愣是一声都不敢吭。

锁爷鞠了一捧水摊石砖上,咧了咧嘴,把几颗尖锐的獠牙擦得锃光瓦亮。

眼前一抹黑,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仰着脖子,吹了一下盖脸上的红布绸,质问道:“老枷,装神弄鬼的烦不烦啊。”

红布绸边缘掀起一角又落下,布料鼓起很高。

枷爷闻言,奇怪地回了一句,“注意措辞,你本来就是鬼。”

两人说归说,声音却压得很低,像窃窃私语。

枷锁心里怨,当鬼差这半辈子,从来都是别人声泪俱下地求他们,还未曾有如此憋屈的时刻。

南禺听见一阵短促的急叫,指尖微顿,一双微凉的手先于思考,遮了她探寻的眸光。

她把手贴上去,踟蹰了一会儿,终究没舍得拿下来。

南禺掰了一根纤细的手指勾着,感受那沉稳有力的脉搏骤然加快,轻言细语地问:“阿影,怎么了?”

颤动的睫毛似蝴蝶振翅般轻盈,酥痒钻的是叶清影的心,她眸光暗了暗,小声道:“没什么。”

一边说着,一边压得更紧密。

心绪终寻得一丝间隙,得了片刻的松快,南禺不动声色地笑了笑。

不满是有的,但不敢吐露,枷锁自认为是夹在大佬之间的牺牲品。

锁爷皱眉的凶相,比之门神而无不及,是可以吓退厉鬼的程度。

他鼓起三角眼,蹲得腰酸背痛,更是懒得研究红布绸的由来,随手便扔水流里了,接着和枷爷激情交流。

那一声尖叫过后,是持久的沉默。

静谧突兀地横亘在墓穴内,像喧闹一宿的酒吧歇了夜,只觉得寂寥。

许知州捂着光屁股蛋子,脸红得要滴血,支支吾吾半晌讲不出话。

不得不说,唐音回来的时机正恰当。

她单手拽着壮汉也不怎么吃力,紧赶慢赶地跑回洞口,朝里面望了一眼,表情立马耐人寻味。

她朝许知州努了努嘴,嬉笑道:“哟,挺喜庆,本命年啊。”

“嘘!”许知州很羞涩,索性红内裤还剩了前面一绺,不至于完全走光,老天爷还是道门传人留了点体面在的。

他不情不愿地用沉闷气音扯了一句——“关你屁事。”

唐音眯了眯眼,他便缩回脖子躲着。

他怂,认了,不过就这一次!

随后,她瞥见了南禺,还没高兴到两秒,眸光一转,就被沉默的解忧惊了神。

南禺寻了个机会,指尖摩挲到叶清影的指缝,伸进去,十指相扣。

叶清影睫毛轻颤了两下,兀自垂眸,怔怔地盯着鞋尖,将情绪藏得很好。

看她唇抿得紧,满腹疑问偏悄悄憋着,南禺心又酸又软。

解忧拂了拂宽袍衣袖,两手平措于胸前,屈膝,低头。

不置一言,南禺便理解了。

她偏过头,轻声道:“冯老板。”

冯老板如梦初醒,忙道:“在的,南小姐。”

“劳烦你将箱子打开递予我。”南禺轻声道,伸出了手。

冯老板连道了三次“好”,在众目之下,缓缓将皮箱展开了。

但情况出乎意料的糟糕。

十二神俑是比较珍贵的古董,所以皮箱里垫了棉花,铺了黑绒布作底衬,本应规矩摆放的物件确是一片狼藉。

南禺失笑,指节抵着唇咳嗽了两声,怪她,的确是忘了竹叶鬼这个坏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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