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可妻(148)

作者:鱼不忆99


再一次,我像个孩子,在他怀里痛哭出声:“喊我阿镜吧,徐伟强,以后你就是我最亲的人了。”

……

十余万资金,三年时间,以我和徐伟强的能力与手段,足以在京平混出名堂。

我说:“我想回一趟沪海。”

他说:“该回。”

南洋敌寇早已被国际联军制裁,滚回了他们自己的地盘。

然,为争权而起的内/乱却并未停止,只是各方势力已转至西南方向。

京平和沪海都重拾了安宁,经济贸易欣欣向荣。

我们绕道去把安熙也带回了沪海,我将他和爸妈一起葬在安宅旧址的附近,重修了陵墓,把陆诚也迁来跟安熙作伴,同时开始着手重建安宅。

柏杨他们已改口喊我镜姐,生意场上的人,依旧喊我镜老板。

当年安氏企业的钱都被梁旭搜刮殆尽,战火纷飞后,大伯带家人搬进租界,于一年前病故。安熠败完了家底,跟着海帮金宝路当混混,大婶则沦为了富人家的帮佣。

至于四叔一家,据说是在兵荒马路中高价购得去往海外的游轮船票后,再无音讯,也不知有无抵达。

沪海再也没有安氏企业。

我不配姓安。

可安家,必须重振门楣。

所以我让那些生意人,称呼我为——安老板。

沪海也不再有正清百货。

取而代之的,是一栋富丽堂皇的国际大饭店。

老板是秦哲。

所以我…未曾踏入半步。

我没有去打听那个坏女人的消息,也没有想过我们如果将重逢,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以泪?以沉默?以痛恨?

又或是云淡风轻的一句——还好吗?

有时候觉得一生好长,短短三十年就历经千百劫难,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有时候觉得一生好短,千里跋涉看罢千种风光,最后归来,满眼所见亦不过是最质朴无华的景致,一如当年最初的模样。

沧海桑田,生命中的旅客旅客匆匆,留下的又有几个?

有些人错过了,便是一生一世。纵有执念,也不过是对草木长情罢了。

每日每夜我都在说服自己。

岁月无心,给了我们许多美好,也给了我们许多伤害。

这才叫公平。

待尘埃落定,我只想归于最原始的平淡,在闲适的庭院里,静赏秋月春风,用雨露清茶,洗去一身铅华,悲喜随意,从容老去。

这是一个梦,我为自己编织的梦。但我却,毫无信心。

安顿好后,徐伟强说,他看上了郊外一片地,想跟人合伙建一个马场。他说:“我知道你会骑马,我也好久没见你穿过骑马装了,走,跟我去看看场地。”

我去了。

那片地,就在石榴园外。

又一年,秋季。

那天,去摘石榴和柑橘的人很多,慕名去看沪海第一个马场的人也很多。

徐伟强的腿不能骑马,便由我代替他这个老板在这片还未正式营业的马场上骑马奔跑。

这种感觉,很畅快。

而这天之后,全沪海都会知道,安镜回来了。

他为我,做了太多。

太阳西斜,人群渐散。我们正准备离开,有个人低头站在前方。

等我们走近,她抬头。

是偶然?

亦或是,又一场处心积虑?

徐伟强沉稳了许多,他拍拍我的背:“我去前面等你,不用急。”

眼前的女人还是美得动人心魄,三年的岁月,赋予了她更为精致的面容,更有韵味的气质。但这些,与我何干?

我保持着礼貌得体的微笑,客套道:“请问这位小姐,有什么事吗?”

她的唇动了动,没说话。眼泪却大颗大颗止不住地往下掉。那一刻,我很烦。

烦她一惯的俗烂招数,更烦我的,心痛。

我漫不经心道:“要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阿强还在等我。”

由始至终,她都没开口。

我还以为她会在我的背后喊我一句“阿镜”,但她没有。哦,我差点忘了,是我说她不配喊我。

……

去完马场的第二天,我就去见了唐大小姐。

我去她家的时候,没有提前说。还好,唐老板并没有将我拒之门外。

是的,韵青和两个孩子这几年一直住在唐家。而他的杨姓夫家,对她也不闻不问。

几年不见,韵青也是三十岁的人了,性情有所收敛。

见到我时,喜极而泣。照往年相处模式,她该打我几拳再骂我几句的。

可她只是默默擦干眼泪,笑着埋怨道:“你再不回来,小雨都不记得她还有一个干妈了,我儿子也要喊别人干妈了。你知不知道,你欠我和小雨小宁的新衣服都可以开一家服装店了,还有安熙欠小宁的玩具,也可以拿去批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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