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怎么知道的, 已经不重要了。

门关了起来。

“随便坐。”高薇随手打开立柜旁的小冰箱, 里面的冷气窜了出来, 冷得她抖了两下，“你要喝点什么吗？”

可问了又觉得多余，她的体质特殊。平日里沈佳妍只准她喝矿泉水, 还是烧得冒泡的那种。

好像多喝热水，就能根治白血病一样。

她的指尖刚搭在瓶盖上。

“不用。”苏绥就拒绝了她，“不是说, 在等我吗？”

高薇还是从中拿出一瓶水, 关上冰箱门，顺手拧着瓶盖没拧开。

走到苏绥面前, “有事问你。”说着又顿了下, “准确来说, 是和你谈谈。”

苏绥瞅了眼高薇递来水瓶, 很自然地接过, “啪”地拧开又递了回去。可一想, 高薇的身体状况实在是不适合喝冷水，又收了回去。

一瓶水在她们之间转了一圈，最后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桌面上立正了。

高薇瞅了眼透明的矿泉水瓶，嘴角抽搐了几下，才继续往下说，“你真的打算将自己的眼角膜移植给佳妍吗？”

可苏绥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她怎么知道这件事，脸色变得没变，甚至连眼神都没朝她这边看过。

“后天下午3点手术，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让将佳妍留下来。”苏绥说完，抬头望向高薇，“事情是你惹出来的，该由你来平。”

苏绥说完，拎着那瓶水就准备离开，中途还想着出门就和客房打声招呼，以后不用再给这间房的冰箱里补水了，直接放在吧台上就行了。

“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明天无论如何，我都会让沈佳妍回国的。”

高薇的声音不大，但苏绥听得真切。

她一步并作两步，返身回到高薇面前，“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矿泉水瓶被她捏得冒出了水，水流顺着瓶身，滴在地毯上洇湿了大片。

印象中，高薇是害怕她的。

就是那种，她看一眼就会慌乱错开视线的害怕。

像这种人，都用不着什么强硬手段，威胁几句就管用了。

可这招却失效了。

“苏绥，你真的以为。自己把眼睛换给沈佳妍，她就会开心吗？”

高薇看着她，毫无惧意。

苏绥笑了。

她将水瓶放在桌上，甩了甩沾在手指上的水渍，轻蔑而讽刺，“怎么，你还想说，你比我更懂她了？”

“并不是。”高薇从随身口袋里，取出餐巾纸，递了出去，“我只是比你们这类人更懂'爱'这个字。”

这类人？！

苏绥皱眉很不喜欢这词，“别以为沈佳妍在乎你，我就真的不敢拿你怎么样。”

而高薇看她的目光，却充满了怜悯和同情。

将她的威胁抛之脑后，坦然自若地握起冰凉的水瓶，将仅剩的水都喝了个干净。

最后，挑衅似地将瓶口倒过来，朝苏绥吐了吐舌，“你威胁不到我。”

她的语气淡漠，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嘲弄，“你以为把眼角膜给沈佳妍，她会感激你吗？错了，这样的爱对她来说，只不过是负担。”

“只会让她深陷在自责里，永远不能自拔。”高薇慢悠悠地说，“我想，这样的爱，应该称为‘枷锁’。”

这些话像是触动了苏绥心底某一处脆弱的禁区，让她瞬间怒火攻心。

“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是你这种平常人所能理解的。”她伸手推了一把高薇，“所以，你可以闭嘴了！”

高薇跌坐在沙发上，捂住自己的胸口咳嗽了几声，“苏绥，我比你更清楚从她脱离你，脱离沈家后，活得有多畅快。那才是一个正常人，应该拥有的生活和状态。”

“正常人？一个将死之人也配自称正常人？”苏绥的眼眸眯了眯，“对了，忘了通知你，配型的骨髓我帮你找到了。”

高薇的瞳孔微缩，低声喃喃着，“......真的找到骨髓了吗？”

她的喉咙哽咽着，像是要哭了，但又倔强地忍住。

“当然。”苏绥扬唇笑了笑，“既然你这么懂得爱，那么我倒是很期待。你是在乎佳妍多一点，还是在乎自己更多。如果想活，那应该清楚怎么做。”

苏绥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高薇瘫软在沙发上，双眼空洞，怔愣了许久，直到眼泪夺眶而出，她才恍然惊醒。

自从患病后，她习惯了，也慢慢接受了。

她不怕死，真的不怕。

面对苏绥的威胁，她可以做到心无惧意，毫不犹豫地替沈佳妍考虑。

可是，当面对生的希望时，她却开始犹豫了.....

“我

”高薇不知所措着，“我到底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