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张唇，对着手背那片微红轻轻吹了一下。

掌心里，蔚裳的手很凉，大概是身高差距的原因，手也比她的要小一些，手指显得更纤细，也很柔软。

对方没有吭声，时染抿唇，又对着伤口轻轻吹了下。凑近的时候，鼻间闻到护手霜的味道，似乎还有淡淡的香水味。

“还疼吗？”压下心头的异样，时染抬头问道。

“再吹两下。”

“……”

又低头机械地吹了两下，一下也不多，准备抬头时，掌心的手忽然动了动，指尖碰到她的唇，贴着唇瓣掠过。

一瞬间，蔚裳手上那股好闻的香味更加清晰地钻进时染的鼻腔，甚至，充斥她的唇齿。

一道电流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时染倏地松开蔚裳的手，遮唇干咳了声，坐直身子。

收回几乎是被甩开的手，蔚裳神色没有一丝不快，反而愉悦地弯了弯眼睛。

不过此时她的注意力都在时染的表情上。

很好，这就是她今晚最想要的。

径自起身回到位置上，蔚裳开始今晚的主要任务。

身边的人走开，时染心跳慢慢归于平稳。她双眼发空，没了蔚裳的指示，终于安安静静进入今晚的主题，做一个只需要当木桩的模特，这让她觉得安全很多。

但是……

她摸了下自己的脸，觉得糟糕透了。

刚才她的反应，蔚裳应该全看到了吧？

不对，蔚裳没有说什么，态度也没有任何变化，说明对方还没有发现，或者即便发现了，也暂时没往哪方面想。

可是以后呢？

时染闭了闭眼，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完了。

因为那一秒，她确实是想亲上去的。

对和她同性别的蔚裳。

“……”

大概是触底反弹，过于紧绷的神经忽然松弛下来，困意反而席卷而来。

整间画室十分安静，静得坐在地毯上的时染缓缓阖上眼，不知第几次打盹惊醒后，鼻间嗅到熟悉的香水味，蔚裳的脸出现在眼前。

睡意瞬间全无。

“你困的话就先去卧室休息吧。”蔚裳身手取下她头上摇摇欲坠的狗耳朵，笑着说道。

“结束了吗？”时染愣了下，低头去看时间。

12点，已经过了门禁时间。

“不用看时间，你回不去宿舍了，今晚住这里。”蔚裳站起来，转身道：“走吧，我带你去浴室，你今晚的任务结束，可以洗洗睡了。”

她说完就走出了画室，时染茫然地看着她的背影，过了会儿回过神，连忙跟上去。

卧室的浴室里，蔚裳给她拿了简单的用品，“吹风机在外面桌上，你洗完就先睡吧。”

见她又准备离开，时染追问道：“那你呢？”

“我今晚可能会画到很晚，晚些过来睡觉。”

听到过来睡觉几个字，时染顶着不太清醒的大脑脱口而出：“我们，睡一起吗？”

蔚裳眉眼微动，看着她扬眉道：“不然呢？这里就一床被子，难道你还想让我睡沙发?”

“……不是。”时染欲盖弥彰：“都是女生，当然可以睡一起。”

蔚裳好笑地摇了摇头，放过眼前睡眼迷离的时染，用钥匙解开她身上的手铐和项圈，嘱咐早点睡后，离开了卧室。

蔚裳今晚画东西很有感觉。

这还要多亏了时染。

其实在她给出否认的回答时，蔚裳原本是想过放弃时染的。

她最近是想要谈恋了，但再怎样也不会把目标放在直女身上。

当然，时染是不是真的直，她早就有了判断。但对方第一时间选择隐瞒，那就说明，她要么是个身不由己的深柜，要么还处于懵懂状态，并没有发掘自己的性取向。

这两条都是会被蔚裳列进黑名单的存在。对于恋爱，她不会想那么长久，也不会给自己任何负担。

不过时染的话，她可以勉强破个例。

不管是身体，还是她一开始不喜欢的性格，对方每一点都完美戳中她的性.癖。

所以就先这样吧。

进一步，继续发展，还能见好就收，退一步，大不了就以“直女”的名义享受无负担的亲密。

唯一的缺点就是，只能看，不能碰。

不知道……她还能忍多久呢。

第19章

下午第二节大课的课间，阶梯教室人声纷杂。

时染伏在桌上，眼下的乌黑和疲倦略为明显。

“你昨晚是一宿没睡吗？乖乖，这黑眼圈。”坐在她旁边整理笔记的赵瑛轻啧。

何止一宿，最近几天时染都休息得很不好，她怕睡着了再做那种稀奇古怪的梦。

她人生前二十年，从来没有产生过想要亲吻一个人的冲动，但那天晚上，蔚裳打破了这种局面。

时染揉了揉眼，拿起手边的咖啡喝了一口，强撑起精神：“等会儿借下你的笔记。”

赵瑛笑了下：“好好好，没想到勤劳的学霸也有借我笔记的一天，我的荣幸。”

现在刚下课不久，偌大的教室不时有人进出，时染坐直身体，旁边传来一些窃窃私语，她隐约听到几个字眼。

“蔚裳……”

“那好像是蔚……”

“……”

蔚裳？

时染朦胧的意识猛然清醒过来，她睁开眼扫向四周，过了会儿，又叹气捏了下眉心。

这里是教室，她和蔚裳又不是一个系的，对方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难道自己已经到这种地步，大白天也会出现关于蔚裳的幻听？

一想起这个名字，时染的心境就无法平静。

“请问这里有人吗？”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正在走神的时染愣了下，抬头怔怔看着眼前的人。

原来不是幻听啊。

蔚裳从正门不紧不慢走进来时，就引起了不少注意。教室里都是经常一起上课的熟悉面孔，忽然出现一个陌生又漂亮的美人，自然引来好奇的打量。

尤其蔚裳在学校里还有几分名气，虽然不怎么好听。

“你怎么……”

来这里几个字还未说清，蔚裳就在她身旁坐下，娇艳的唇笑起来很好看：“来找你呀。”

时染就说不出话了，她抬眸看到周围有几道朝这边打量的视线，讷讷道：“这里是教室……你今天没课吗？”

蔚裳向后一靠，神色倦懒，随手撩了下长发：“你整天都不待在宿舍，我只能来教室找你了。”

“咳。”

坐在里侧的赵瑛轻咳了声，捂着嘴盯着时染，眼里全是八卦。

“……”

时染咬住下唇，抬眼朝周围扫了一圈，她低头拉了拉蔚裳的衣角，小声道：“我们换个位置。”

蔚裳扬眉看了她一眼，笑着站起身，跟着她转移到后排的偏僻角落。

“为什么要换位置。”蔚裳转头，见她们前后左右都是空位，似笑非笑：“好像我很见不得光一样？”

时染往桌上放书，心虚道：“那边不方便。”

“怎么不方便？”

“……”

时染生硬地转移话题：“你怎么知道我的教室？”

“因为我看了你们系的课程表呀。”蔚裳单手托腮，看着她道：“特意去打听的。”

时染捏着手里的笔，隔了一会儿道：“有什么事吗？”

她盯着桌上的书，从坐下来就没有去看蔚裳。

对于她这般的“冷漠”，蔚裳一点也不在意，笑着说：“当然有事，我想雇你做我的长期模特。”

时染翻着书页，沉默了几秒，说：“我拒绝。”

“为什么？”蔚裳坐正身子。

时染找了理由：“我要做兼职，可能没有时间。”

“兼职啊……因为缺钱么？”

时染顺着点点头：“对。”

半晌，旁边没有再开口，以为对方已经放弃了，时染暗暗舒了口气。

“咚”

桌边的手机亮了一下，她迟疑着拿起来，却看到了蔚裳给她发的转账消息。

还是好几个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