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温柔又强大(快穿)(191)
作者:拾酒行歌
景贞帝如今偏瘫在床, 虽暂时没有生命之忧,可也丧失了几乎全部的自理能力。但饱受疾病之苦的日子并没有让他失去对生命的渴望, 反而对未知的死亡越来越恐惧。
外面那些人的声音越大,他心里越害怕,唯恐松口后这些人为了奉承未来皇帝,从而对自己的病情懈怠,所以死活不愿意立太子。
到后面,他索性不听奏,不见大臣,更甚者,为了防止别人窥见自己真实的身体情况,他干脆闭门不出,连后宫嫔妃也不理会,勉强能得觐见的唯有国师、昭义公主几人。
国师本就是道医出身,一手医术在众御医里也称得上翘楚,再披一身道袍,头戴金冠,仙风道骨的模样令皇帝将他视为能延长自己生命的最后一根稻草,身体刚能下床便沉迷于求神问鬼不可自拔。
为此,宫里还设起了醮坛,国师率领众弟子日夜为皇帝诵经祈福,炼制金丹,整个皇宫都被香火缭绕,几月不辍。
皇帝半颗心踏入观门,却又割不断凡尘,担心自己久不出政令,时间长了会失去权力,所以时不时还要对外下谕旨。
至于圣旨内容,大多都凭心而为,有时是高兴于某地献上祥瑞,所以对其官员升迁,有时则是愤怒于某人耿直劝谏,所以要对其贬谪。
官职调令中最明显的,是公主府门下之人如井喷般蔓延至整个朝堂,时人称其为鸿文党。
鸿文党崛起得极快,几乎是以迅雷之势形成规模,他们中大多都出自昭义公主的鸿文阁。
鸿文阁于景贞二十三年建立,起初便因编撰修书吸纳了大量的寒士文人,后来公主得势,有墨敕斜封之力,就有更多的人为了能在朝堂上求得一官半职,纷纷选择投身于此。
五年来,公主府以见缝插针的密度在朝堂运作官员,上至二品大员,下到一些州县,只要求到她门下的,她都不遗余力。
卖官鬻爵本是歧路,可偏偏那些人还都不是些昏聩无能之辈,有如大理寺陈安那种的,虽天性凶残、任性使威,却也机敏果敢、不畏豪强,敢于痛下杀手;也有如礼部纪文舫那种的,出身教坊司平乐府,一身铜臭,却极善钻营,京中门路有十,他可通七八。
如此不辨私德,唯才是用,反倒让很多奇才、偏才冒出头来,再加上公主在前皇恩浩荡,众人有她保驾护航,倒真让鸿文党在燕国官场迅速扎下根来。
就连朝中杜相,都与公主府所交甚笃。
当年秦宸章为皇帝求医一事奔赴相府,后又经废太子、北征、封禅、问天台等事,朝中各方势力因皇帝心性的变化逐渐反转,伴随打着公主府烙印的朝臣在明堂出现,杜相的政敌也一个个退出历史舞台。
从前皇帝盛年时,这位杜大人与皇帝也可称得上君臣相合,但现在皇帝昏庸,东宫未定,此消彼长之下,杜相便已经有权倾朝野的趋势。
朝中如今几大派系,杜党、鸿文、皇室、纯臣、清流……党派林立,可现在杜相与公主府交好,那这朝上便再无其他人能与公主有一合之力。
而这样的富贵繁花,自然也伴随着争斗和鲜血。
皇帝宠信方士,宫门前不断有御史言臣以死上谏,力陈妖道之非,力斥奸逆之妄。
其中昭义公主又被冠以罪之魁首,公主早年脱冠入道,京城这些国师方士之流多数出其门下,如今她为了讨帝王欢心,更是日日居于宫中,身穿道服与皇帝一起修道。
如此专朝乱焰之人,实为国之大祸!
谏言之人被一纸谕令下了诏狱,朝上哀声终于消散,民间却渐渐传出流言,说皇帝被那些道士们欺骗,早就不问政事,甚至整个皇宫都被国师和公主把持了,朝中出的政令也都是出自昭义公主门下。
还有人猜测,皇帝一直不露面,或许是已经被人药死了,毕竟自古以来,嗑丹药而亡的帝王实在不是少数。
乱象纷呈中,有人进言:皇帝疾笃,奸臣难制,当以清君侧。
年轻的襄王疯狂心动,清君侧,是该清君侧!
他想起去年那场风波,那时他明明没有谋逆之心,却遭人诬赖,被迫陷入无妄之灾——这还不是因为京中有奸臣当道吗?
而臣子闻君父疾笃而端居不出,何以自安!【1】
他还是皇帝唯二的皇子,东宫立长立贤,他合该是太子,是燕国未来的皇帝,作为皇帝,他清除奸逆不是理所当然吗?
他甚至认为自己并不是造反,只是如今父皇被小人蛊惑,正身处险境,而他才是正义之师!
兴致高昂的襄王很快就收拢到了人——羽林卫守将奉前程和骊京令彭胜,一个感念皇帝确实将死,为求从龙之功,一个则是已经得罪了公主府,大祸将至,所以不得不另谋出路。
如此到景贞二十八年九月十三,骊京入秋已久,空气极寒。
凌晨时,天色漆黑,京都沉浸在一片浓深的夜色中,疾驰而过的马蹄上缠了布帛,沉闷的“笃”声甚至不及夜枭刺耳。
国师府的大门被率先冲撞而开,睡眼惺忪的道徒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刀砍掉脑袋。
襄王举起长刀,心潮澎湃不能自已:“妖道横行,危害天下,当杀之!”
国师府瞬间血流成河,襄王带着千骑羽林卫转而奔向京内几处机关要地,杀了值守的官吏后令自己的同党入内控制,又兵分几路,冲进那些攀附国师、公主的官吏府邸。
京中已多年不见战乱,富贵乡中长大的骊京人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已经身首异处。
而被呼声惊醒的无辜百姓们更是连灯都不敢点,只能透过门缝,眼看着金戈铁马,鲜血四溅,死死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动静。
襄王杀红了眼,深秋的夜风呼啸,依旧压不住身体里沸腾的血液。
直到亲兵来报,说奉前程已经打开宫门。
襄王大喜,忙调转马头,率众人往皇宫冲去。电光石火的一瞬间,他似乎没在随从中看见自己的那位亲信幕僚——但不重要了,皇城已经打开,此事成了七成。
天还未亮,“诛妖道,清君侧”的呼声响彻宫廷内外。
彼时景贞帝正在被人伺候着穿道袍,修道之人要在卯时做玄门功课,皇帝自诩在求仙问道一事上虔诚,又觉少,所以常常在寅时末就会开始诵经——比从前上朝还要用心。
“皇上,襄王打进宫来啦!”
景贞帝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晕了一下,偏瘫的后遗症还没下去,开口时的声音含糊不清:“什什么?”
秦宸章随即夺门而进,口中呼叫:“父皇,快跑!”
周围的宫女太监们瞬间尖叫起来,秦宸章不管别的,伸手扯住景贞帝的胳膊,转头就跑。
景贞帝粗喘几声,几乎要厥过去,好在秦宸章很快回过神,急忙命令一位年轻内侍将皇帝背起来,一边护着一边往北跑。
一群人跑到景芳门,景贞帝这才听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襄王联合羽林卫、骊京令等人造反,已经攻进皇城了。
造反,造反……
景贞帝头晕眼花,明明身后还没人追过来,他就已经感觉到刀锋贴着后脖颈的凉意。
“逆贼自南门进,父皇可先去承曜宫避险。”
秦宸章一边说着,一边“呼啦”一声抽出身旁郑意随身带的钢刀,眼睛通红,呼呼喘着气,“庞将军还在宫里,儿臣去召他前来护驾!”
景贞帝手都软得抬不起来了,浑浊的褐色眼珠望向她,喃喃发不出声音:“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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