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夏(114)

作者:花茶书风


陈煦的婚礼还算圆满,陈熙作为妹妹并不是很忙,婚礼前天她还在新房里叠喜糖盒。

上午宾客陆陆续续赶来酒店,陈熙跟着贾莉迎宾。陈煦小时是亲戚们看着长大的,因而今天来的亲戚异常多。除去喜帖上的名单来的还有人。贾莉面上笑着心里不仅担忧桌子不够。

陈熙在旁点头致意乖巧喊人十分讨人喜,前来的亲戚见到就说陈熙长大越来越俊排场(漂亮)起来。

“小熙,小熙!”陈毅挤过人群和吵嚷的孩童,拽着陈熙就往另一方向走:“你向大伯来了怎么不说说话?”

“大伯?哪个大伯?”陈熙脸上由于大厅内的暖气泛起红意,声音还是柔和的。

“你这小妮儿!”陈毅气急反笑,把她拉到一处人家前。

原本笑容满面的陈熙瞬间拉下脸,看着那张永不可忘记的脸胃里泛起一阵恶心。耳旁吵嚷的声音无一不提醒她今天是陈煦的婚礼。

“这孩子,读书读傻了不成?”陈毅推搡道:“快叫人,你向大伯和任大娘。”

陈熙心底不由得冷笑,嘴角机械性上扬,鞠了90度躬一字一句道:“向大伯任大娘好。”

“怎么这么客气?”任大娘赶紧上前扶起陈熙,爱怜地拍着她手,看向向平国道:“老向,你看这妮儿长大了,白了胖了更漂亮了,以前瘦的跟什么似的。”

陈毅听着心中十分欢喜。向平国浑浊的双眼一刻聚焦在陈熙身上,眼底闪过一丝光而后离开笑道:“以前她还不爱说话。”陈毅又哈哈大笑连声说是,数落自家女儿以前就是沉闷。

陈熙死死咬着下唇,盯着向国平膝前的小女孩。小女孩双颊通红,大眼睛圆溜溜地好奇地盯着陈熙看,嘴边还有没有吃完的饼干渣。

垂下的眼眸遮掩住陈熙邪恶的想法,有那么一瞬间陈熙想把她抱走。

她那么小,脖颈陈熙一只手就能握下,稍微使点力气小孩就会扑腾挣扎,就像丛林中垂死的云雀儿。自己的拇指能感受她颈脉由跳动再逐渐转为平息,直至死亡,那应该很有趣……

似乎察觉到陈熙眼神中的想法,小孩猛地转向向国平紧紧抱住他的大腿。任大娘回头抱起小外孙女,小女孩紧紧抱着外婆的脖颈,不敢看陈熙一眼。

两家大人在一起谈话,陈熙向陈毅解释还要迎宾转身离去。走到一处无人的餐桌前,拿起桌上的卫生纸把任大娘触碰的手擦了又擦,而后精准有力地投向垃圾桶,眼底一阵波涛涌起。

她盲目地在人群中走着,心底不断涌出反问,自己为什么会有刚才那样的想法?为什么会想对一个幼童下狠手?只是因为那是向国平的外孙女?

可那也是向姐姐的孩子,陈熙骤然停下脚步,忆起橙黄的烛火下那副温柔恬静的面孔,向姐姐没有对不起她。她们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三次。

这么对待她的孩子,不公平。向弱者挥刀,自己和当初的施暴者又有何区别?陈熙眼底泛起一阵忧伤。

可谁对我公平?低垂的眼睛顷刻放大,眉尾上挑愤怒昭然若示。

那夜窗外的细雨,白晃的白炽灯,纸墨香的书籍,冲鼻的酒气,威胁的话语,油腻的脸庞,贪婪的眼神还有那上下浮动的肥手……

“我和你爸是初中最好的同学,上下铺的关系,你爸现在跟我依然是最好的朋友,一辈子的朋友。”

“你亲亲我。”

“你身子怎么这么凉?别冻坏了我给你暖暖……”

“呕~”陈熙再也回想不下去扶着桌沿干呕,胃里一阵蜷缩翻滚。

陈熙,你跟他不一样,他是人渣,但你不能报复到孩子身上。是非恩怨要明了,九年义务教育教你做的是人,不是畜生。

“呕~”那张脸还是让陈熙再一次反胃。周围有多少审视打探的眼睛,陈熙强撑着让自己站起,眼前已被泪水模糊一片。

有人疾跑到她面前,轻拍着她的背焦急地询问:“小熙姐,你怎么了?还好吗?”

陈熙摇摇头示意无事,虚弱地说:“渺渺,我想坐会儿。”

第77章 正心

有些回忆人一辈子也不愿再忆起,但它总像恶魔般缠着你,在某时某刻无一不提醒着你有这么一段不堪的屈辱。无法逃却,无一幸免。

最可怕的莫过于你要时不时去正视带给你屈辱的人,他活得很好从未有过负罪感,而你每到深夜却要饱受灵魂的折磨。

世间好像是不公的,作恶者逍遥法外,受害者独吞痛苦还要和作恶者装作长幼有序。

恶不恶心?

陈煦婚礼结束陈熙就立刻赶往江城,陈毅埋怨陈熙白眼狼,向国平一家人走也不知道送送。陈熙忍着恶心没翻脸,一句话都不说跟陈煦和新嫂嫂告别后离开。

回到寝室陈熙坐在椅上仰头舒缓一口气,还是校园干净,转念又想起后山的变态虐猫人,陈熙一阵头疼。

怎么就偏偏碰到变态呢?早知道就不报这所学校了,离开江城,申城,穗城,西安,哪里不能去?

可……陈熙皱着的眉缓缓展开,眸低流淌出一丝留恋,关晓在这啊……

她在江城,哪怕不同校,也已是很好。

上回在后山把那个变态打了一顿估计暂时不会出什么事,学校那么大,院系那么多,能不能碰见都是一回事。

整理好心情陈熙着手写论文,赶着把作业写完好去华科见关晓。走的时候带了很多喜糖,给室友分一些,打包给顾曼、池海洋、方寄尧各一份,再分给关晓室友一些。

给关晓的自然是最特别的,其它人都是用喜袋装的,关晓的是用特制的喜糖盒装的,古式典雅大方。

偏爱嘛,就是要偏的明明白白。

关晓收下自己和室友的喜糖,看到自己与其他人不同眸中明显有几分喜色,嘴角不自觉上扬。

从身后拿出一套礼盒,当做送给陈熙哥嫂新婚的贺礼。陈熙慌忙推辞,礼盒包装精致看上去都价值不菲。

“拿着吧,没花多少钱,我们那边朋友送喜糖是要回礼的。”关晓把礼盒强塞到陈熙手里,抬眼注视到陈熙背包拉链的挂坠。

“我记得你之前的挂坠是铃铛,怎么突然换成公仔了?”

陈熙一愣,下意识捂住公仔,嘴角微扯后一秒笑着解释:“那个也不知道怎么就丢了,校园那么大也找不到,刚好公仔好看就挂上去了。”

她又说谎,铃铛是在后山跟那个女生缠斗中掉了,次日也没找到。

关晓点点头没说话,带陈熙去食堂吃饭。吃饭时关晓突然不经意地问:“你上次给我打电话怎么哭了?”

“我……”陈熙一时语塞,低下头把米饭扒拉几下小声说:“我那天学业有些重,没绷住就哭了。”

关晓看似随意地瞟陈熙一眼,正襟危坐轻声道:“陈熙,你明显焦躁并且有逃避的倾向,你不快乐,你哥的婚礼也使你不快乐。”

扒拉着米饭的筷子停在饭中,陈熙眼睫敛下半晌无言。

身旁人就坐在那里,不言不语陪着她,周围同学谈话声和窗口的吆喝声清晰可见。

“你说为什么会有人把快乐凌驾在他人痛苦之上?”陈熙轻声继续说:“为什么法律不能限制人的行动?”

“谁欺负你了?”关晓直视陈熙,眉眼中尽是坚定。

陈熙微微一笑,深处那窟冰窖开始融化绿意生长,她还是关心自己的。

“没有人欺负我,”陈熙摇摇头:“只是我看到一个马院的学姐过得很苦。”

关晓向上的远山眉缓缓舒展下来,沉声道:“这个世间有千万种人,常人无法理解他们的三观。人本身就是集自私和恶于一体,是所学的知识、法律和道德约束我们成为禽兽的可能。罪恶生长时,知识学历只是保护伞,法律是一纸空文,道德荡然无存。”

“社会的有些规定制度滞后于社会发展,人饱受落后条约折磨从而推动新的适应社会发展的规章制度产生。但改革的过程往往是缓慢的。”关晓看向陈熙,庄重而虔诚道:“如果你受到欺辱和不公,请在保证自己人身安全情况下极力发声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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