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甲归田后,被招婿了(68)
作者:方便面君
崔筠倾向于戚秧来找张棹歌那天,有人听到了她跟张棹歌的对话。
又许是她跟窦婴互通的书信被人偷看过——宿雨是替她管文书的,收到书信后也会转交给她。在这个过程中,宿雨有机会看到信件的内容。
综合这两点,朝烟和宿雨的嫌疑很大。
毕竟有十几年的感情,崔筠并不想就此认定背叛她的人是宿雨,因此她将朝烟放到身边,有时候会在朝烟的面前跟张棹歌聊一些比较隐秘的事。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别看朝烟这丫头平常冒冒失失,又容易被牵着鼻子走,这嘴倒是挺紧的——张棹歌和她成婚这么久,俩人不睡一张床这事除了当事人,就只有收拾床褥的朝烟清楚,然而宅内所有人都不曾知晓此事,说明朝烟没有对外透露过她房内的事。
加上她有时候会犯迷糊和犯蠢,遇事又容易惊慌失措,崔家大房那边将这样的人安插到她身边,只会弄巧成拙。
反观宿雨这边,宿雨仍旧在代为处理邓州的资产,每个月都能跟邓州那边联络一遍。
因此,尽管崔筠再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面对宿雨是叛徒这个事实。
这次韦燕娘给崔筠发了寿宴请柬,崔筠正好想看看对方是出于亲族之情才邀请她的,还是有别的图谋。
结合她跟张棹歌最近闹出来的动静。如果是前者,说明是她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了;若是后者,则坐实了大房有耳目在她的身边。
……
得知崔筠这么早就察觉到身边出了叛徒,宿雨面如死灰。
夕岚骂她:“你怎的如此糊涂!不过是磨坊有人动了手脚,严惩他以儆效尤就是,为何要畏缩怕事?哪怕你做错了事,娘子也不会因此就怪罪你。”
宿雨掩面流泪:“我后来想通了,也迟了。”
崔筠淡淡地说:“现在想通也不迟。我这次去邓州,到磨坊走了一趟,查出二哥曾与人联手设套陷害你一事。好在你刚才主动坦白了。”
宿雨说:“娘子目光如炬、洞察秋毫,婢子再瞒你又有什么意义呢?”
崔筠相信宿雨已经没有隐瞒。
“不过……在你接触故林,又进我书房之前,你难道真的没有察觉到我跟大郎在谋划些什么吗?”崔筠好整以暇地看着宿雨。
宿雨一愣。
“你是我身边的人,只要你去找那些去砍楮树,将树皮剥出来放到河里浸泡的部曲,他们对你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们或许未必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些,可你帮我处理过文书不会不知道我买了很多白灰,只要再观察一下那些部曲的行为,很容易就可以发现他们是在造纸,但你没有告诉二哥。”
宿雨别过脸,说:“婢子愚钝,此前并未发现娘子是在造纸。”
“不,你聪明,但错在自作聪明。”
崔筠凝视着她,半晌,吩咐青溪和夕岚:“今晚给她准备盘缠,明天一早就让她离开。从今往后,她便不再是昭平别业的人,是要去邓州还是要逃去哪里都自便。宿雨这名字是我起的,我也将收回它,此后世间再无‘宿雨’。”
说完,崔筠走了出去。
宿雨的脸上不见被放良的喜悦,只剩错愕和被舍弃的惊慌失措:“娘子……”
从她背叛崔筠的那天开始,她对自己的下场便已经有所预料,哪怕崔筠要杖杀她,她也认了。
她唯独没想过崔筠会赶她走。
没了名字,又被赶出崔家,这比杀了她还残忍。
崔筠没有回头,更没有再见她。
第二天一早,崔筠仍在房中梳妆,夕岚就来复命说已经将人赶出昭平别业。
崔筠淡淡地应了句:“知道了。”
她低头端看妆奁中的几支簪子,久久都没能下定决心要戴哪根。
这哪里是在挑簪子,分明是乱了心神。张棹歌看得清楚,从袖中抽出一根鎏金打造,簪首镶着花和两颗琉璃珠子的簪子,直接给她簪上。
“不用纠结了,戴新簪子吧。”
崔筠透过铜镜,目光往这个刚起床的人身上一扫,随后才落到发髻间的新簪子上。
“这是鎏金打造的?太珍贵了,我不能收。”
张棹歌说:“你赠我纱罗巾子,我赠你簪子,这叫礼尚往来,不能以礼物的价值来衡量心意。”
其实这簪子是刚才签到得的,她一分钱没花。
不过想到当初王贺骋想给崔筠送梅花玉镯子的事,她又补充说:“你要是不喜欢,就当是帮我收着,哪天我或许用得着。”
“噗——”崔筠被逗笑,“棹歌所言甚是合理,那我便先帮你收着。”
嘴上这么说着,却没有将簪子拔下来。
打扮完跟张棹歌走出房间,崔筠望着外头阴沉沉似要下大雨的天,眉头微蹙,呆站了几秒,抬腿朝书房走去。
张棹歌站在原地,问她:“你要是担心她,舍不得她,干嘛赶她走?”
崔筠答:“我们之间十几年的感情,我不会因为这些事就要她的命,但也无法轻易原谅她。况且她的心不在这里,没必要强留。”
张棹歌嘀咕:“这是什么虐恋情深小说里的分手桥段?”
不知想到什么,她自言自语:看吧,她心里这么重要的女人这么多,对我并不是特殊的。
第54章 好热
风雨来得突然, 仿佛乌云刚沉沉聚拢,大雨就滂沱砸下。
宿雨来不及躲避,被淋成了落汤鸡。
她刚找到一个树可以躲雨, 那雷声又滚滚而来。
附近一个妇人看到,忙招呼她:“离开那儿, 快过来!”
雨幕将一切都模糊了, 宿雨看不清妇人的脸,她匆匆跑过去才发现是乡里的寡妇应四娘。
“这不是崔七娘子家的宿雨女使吗?”应四娘也才认出她来,“出来替崔七娘子办事吗?”
宿雨抿唇, 又摇摇头。
应四娘见她不愿意开口, 又带着行囊,便不再多问, 给她拿来擦头发的巾帕。
宿雨说:“多谢收留,等雨停我便走。”
“不用着急,我那两个小叔子不在家,只剩我与公婆和三个孩子。崔七娘子是好人,你就是要在这儿住上几日也没问题。”
宿雨有些恍惚,心里也空落落的。
崔筠是好人,她不是。
她不该继续占着崔家女使的身份所带来的好处。
想到这里, 她仅剩的尊严催促着她离开。
原本想问应四娘借把伞, 可看应四娘家条件也不宽裕,应该没有伞……就算有也未必肯借,她又何必叫人为难。
忽然,应四娘的孩子来告诉她,说是养蚕的屋里漏水了, 应四娘匆匆跑去处理。
宿雨一个人待在人家的屋里有些局促,干脆也过去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将漏雨那块区域的蚕架转移, 又仔细检查哪些蚕匾里的蚕、桑叶被雨水打湿。
忙活下来,宿雨已经忘了要冒雨离开的决定。
应四娘的公婆留她下来吃早饭,她盛情难却。
跟应四娘的孩子闲聊时,他们忽然说:“那这场雨是宿雨女使带来的吗?宿雨姐姐一来,就下雨了。”
应四娘敲他们的脑袋:“胡说,是先下的雨,宿雨女使才过来的。”
“那宿雨女使一定是在下雨天出生的吧?因为我出生的时候月亮很大很圆,所以我阿耶给我取名大圆。”应四娘的长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