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何日还乡(125)
作者:兰振
谢文琼倒不觉得以沈淑慎和岳昔钧的身手差距,沈淑慎真能耐岳昔钧何——更何况沈淑慎也并非此等样人,因此,她也只是问了一句,便担忧起其他事来:岳昔钧并非能遭人暗算之人,那必然是她自己甘愿落水。她明知自己在北地长大,不会水,却还是跳入其中,一点儿也不挣扎——岂不是仍心存死志?
她因何而心存死志?谢文琼心知肚明。
谢文琼望着岳昔钧被人架走更衣歇息的背影,心中又是忧痛,又是焦恨。炎热夏日,她却如坠冰窟,浑身上下也好似浸了水一般,滞重不堪。
直到沈淑慎劝了一句,谢文琼方才回过神来,打点好面色,不叫自己看起来过于丧气,便随沈淑慎一同赴宴。
宴上见了谢文瑶,谢文瑶倒问了句“岳姑娘怎还未到?”,沈淑慎将事情说了,谢文瑶关心了一句,此事便罢。
谢文琼今日同往日一般,做甚么事情、吃甚么东西,都有些提不起精神来,她甚至怀念那日凉亭一醉,醉后万事不管,倒也逍遥。
可惜清醒的时日终究是多,而这清醒也染上了些心不在焉。谢文琼心不在焉之际,一抬手,便撞上了上汤宫娥手中的托盘,那碗汤“咕噜咕噜”滚下来,浇了谢文琼满身。
那宫娥连忙请罪,谢文琼道:“无妨,是我没注意。”
谢文瑶见状,道:“快请皇姊去更衣。”
谢文琼起身道:“失陪。”
一宫娥引着谢文琼至一偏房之中,道:“奴婢不便服侍,请殿下自行更衣。”
谢文琼虽心中觉得有些奇怪,但仍旧颔首。那宫娥退出房中,带上了门。
谢文琼转过屏风,进了内间,才看到内间床上躺了一个人。
她心中一惊,暗道:难不成是计?
谢文琼快步回转至门边,伸手一拉,果然被锁。
谢文琼强自镇定,思忖道:此处是谢文瑶的居所,多半与她脱不了干系。她究竟想做甚么?恐怕关窍出在内间那人身上,我且瞧瞧是何人,再做决断不迟。
她这般想罢,又转回内间,伸手撩开床帐,低头便望见了一张仍旧苍白昏睡的面庞。
——床上的人是岳昔钧。
第111章 公主破道佛珠落地
谢文琼一怔, 倒是不解谢文瑶究竟是何意了。
谢文琼心道:她将我和岳昔钧关于一室之中,究竟是打的甚么算盘?我同岳昔钧在一处能做甚么?还不是相对无言?
谢文琼放下床帐,坐至桌边, 给自己倒了杯茶, 倒顾不得更换脏衣了。她一边饮茶, 一边盘算:难不成,谢文瑶并非是要我和岳昔钧之间发生甚么,而是要其他人以为我们发生了甚么?
她想到此处,自己先是一惊, 然后越想越觉有理:不错, 若是她叫人误以为我们乱|伦苟且,岂不是糟糕?虽则我们都身为女子, 但父皇和母后可是知晓我们有私情,若是被他二人所知, 也非好事一桩。
谢文琼霍然起身, 趁着岳昔钧未醒,便是嫁祸也无理之时,她想要快快离了这个是非之地。然而门窗皆锁, 谢文琼从内怎也打不开,她拍门喊人, 却无人应。
谢文琼狠一狠心,又在桌边坐定,心道:我这一身狼藉,偏不更衣,瞧瞧哪个能构陷本宫有不伦之情!
她不知坐了多久, 只听身后床上响动,岳昔钧呻|吟一声, 醒转过来。
岳昔钧微微起身,撩开床帐,迷迷瞪瞪地道:“殿下?”
谢文琼侧首道:“你觉得如何?身上有何不适否?”
岳昔钧微微摇头道:“还好。”
谢文琼冷着脸道:“你今日如何落入水中?”
岳昔钧道:“不慎跌落。”
“本宫以为,未必罢,”谢文琼转过身,盯着岳昔钧,声音微微发颤道,“本宫说过,想死,不要死在本宫面前。”
岳昔钧垂眸嗳气道:“对不住。”
“对不住?”谢文琼的修行一朝而破,她冷笑出声,“你倒说得轻巧,若是本宫今日见的是你的尸身,你如何跟我说对不住?”
谢文琼伸手一点桌上茶盏,道:“那现下本宫就不是在此吃茶,而是在你棺前浇茶!”
岳昔钧闭上眼睛,道:“殿下,我……并非有意叫殿下担心。”
谢文琼冷呵不止,她本就被这被动局面闹得心中有些不愉,岳昔钧还避重就轻,便将她近日的苦闷全点作怒火了。谢文琼十分不客气地道:“并非有意?你往日倒劝我‘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怎倒了你自己身上,就全然不记得了?!”
岳昔钧咳了几声,道:“我真是失足滑落,落水前见沈小姐路过,我还呼救了。”
谢文琼道:“你也莫要诳我,若是不来这间房,我还能信你,既然到此,想必是有人从中作梗罢?”
她这般说着,却还是倒了杯茶,送到岳昔钧手中。
岳昔钧谢了一声,接过茶盏,敏锐地觉察出谢文琼言外之意,问道:“怎么,殿下不是自愿来此?”
谢文琼道:“我不知你在此地。”
岳昔钧的视线移至谢文琼的衣襟上,见了那汤渍,了然道:“殿下是来更衣。”
“不错,”谢文琼道,“但此房门窗皆锁。”
岳昔钧也不解道:“这是何意?”
岳昔钧心中想道:沈小姐总不该心甘情愿安排我同殿下独处罢?
谢文琼冷冷地道:“恐怕你落水和宫娥打翻我的汤盏,都是某人计划之中。”
岳昔钧道:“殿下怀疑……”
谢文琼颔首,她二人皆知所说之人为谢文瑶。
岳昔钧又道:“殿下打算怎么做?”
谢文琼不答,转而问道:“你在水下之时,想的是甚么?”
“我……”岳昔钧轻声道,“甚么也没想。呼吸不畅,五感剥夺,甚么也想不了。”
谢文琼闻言又是一愠,道:“你该想——如何能活着上去!”
岳昔钧自知理亏,低头道:“知错了。”
谢文琼道:“知错不改,是也不是?”
岳昔钧从善如流地道:“改,自然是要改的。”
谢文琼并不信她,道:“答应得倒是轻巧,却不见得当真如此罢?”
“那殿下要我如何证明呢?”岳昔钧有气无力地道。
谢文琼平复了些愠气,缓缓问道:“依你看来,我同你是姊妹抑或是伉俪,有何不同?”
岳昔钧闻言刚要开口,便是一阵巨咳,手中茶水都抖出不少。谢文琼为她抚背顺气,又倒了杯茶。岳昔钧吃了口茶,哑声道:“若是姊妹,生不能同衾,死不能同穴。”
谢文琼道:“姊妹抵足而眠,也算不得甚么。至于死后陵寝之事,恐怕你未能有自己的公主陵寝,同我葬在一处也未为难事。”
岳昔钧苦笑一回,摇头不语。
谢文琼坐在床边,低声道:“你想说,姊妹不可共赴巫山云雨,是也不是?”
“这也并非要事。”岳昔钧道,“我对殿下之情,并非为了闺房之乐。”
谢文琼道:“我晓得。”
岳昔钧又道:“我并非圣人,也不知姊妹之情与伉俪之情有何不同。我可为姊妹生,亦可为姊妹死。我也可为伉俪死生。这般看来,似乎并无不同。但若是姊妹,你我还有其他姊妹,这彼此之间,就非是唯一。若你我是伉俪,便是再也容不下她人,只有彼此罢了。”
岳昔钧轻叹道:“归根结底,还是岳某贪心,想要成为殿下心中独一份罢了。”
谢文琼睫毛轻眨,也道:“不错,‘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谢文琼胸中乱如麻,正是“剪不断,理还乱”,她心道:正是,我同她坦坦荡荡,如今被暗算,若是如临大敌,岂不是欲盖弥彰?管她打得甚么主意,母后与父皇误会又如何?人生着一张嘴,旁人用来编排,我还不能用来自证清白么?这汤湿的衣衫怪难受的,本宫想脱便脱,怕它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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