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黎影因为那股奇怪的信息素心绪不宁，在听到楼上异常饿声音后急忙夺门而出冲上二楼，在推开门的瞬间看到，魏清寒几乎跪在肖怜影面前，半身低垂，歪着脑袋含着泪对着肖怜影嘶吼，而肖怜影缩在墙角，惊恐地看着已经癫狂的魏清寒不知所措。

第233章

抱着肖怜影时，肖黎影在那一刻不知道该感谢魏清寒还能抑制住自己不要打人，还是要对她的颓废和沮丧心疼。其实，也怪不得肖黎影，她知道的，不如别人那么多，而她终归也只是告诉肖怜影，心里的话不要憋着闷着，如果承受不住就说吧，可她没想到会让魏清寒发狂，她也不知道到底说了什么才能叫魏清寒疯成那样。

不久之前她冲进门时魏清寒一直红着眼睛看着肖怜影，眼里的悲伤和愤怒交织在一起情绪复杂，她的崩溃突如其来让肖黎影措手不及，甚至在那一瞬间觉得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原本感情的事情就不该让外人说话，可困在其中的两个人又找不到迷宫的出口，这是一种矛盾的想法，需要一个适合的度，而如果肖黎影知道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便也不会如此，也是在这一刻肖黎影才发觉，似乎还有别的事情瞒着她，比她知道要更严重，更让魏清寒和肖怜影难以承受。

肖怜影一句责怪的话都没有说，在魏清寒跌跌撞撞离开房间后才闷声大哭，连哭都不敢哭出声来，肖黎影去抱她时整颗心也揪成一团。此前肖怜影穿着厚厚的衣服导致她没发现肖怜影已经瘦成了皮包骨，原本想肖怜影就不是很胖，身体状况也很差，此时的肖怜影就如风中一颗孤零零的野草，风吹雨打的摧残，现在已经伤痕累累，再吹一次就会彻底倒下。

可让肖黎影更心疼的是仅仅哭了几分钟肖怜影就匆忙抹去泪水，咬着牙笑着和自己道歉，说给自己添麻烦了，肖黎影这一刻终于明白当初魏清寒为什么对自己有那么大的意见，她很难过肖怜影在这样的情况下优先考虑的永远都不是自己，而是别人，是肖黎影，是魏清寒，是所有那些让她觉得【我给你添麻烦了，我影响到你了，我给你带来负能量了】的人。

善良太难了，善良不能张牙舞爪，善良也不能露出牙齿，善良甚至不能带着盔甲，善良竟然是要把痛苦嚼碎了咽进肚子里，善良是，把自己割得遍体鳞伤又要自己遮掩伤口，还要笑着问你说你还好吗？还要低着头对你说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还要思考怎么看起来正常才不会让旁人觉得愧疚。

肖黎影哭得很少，她本性乐观，什么事在她这只要过了这个阶段她就会选择性失忆，上一次哭为的是在抢救生死未卜的魏清叶，而这一次她抑制不住的泪水为的是妹妹肖怜影。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在她看来那么优秀的肖怜影要活得那么卑微，分明她比同龄人都要跑得更快做得更好，她从没有让任何人失望过，她甚至比自己做的都要好上太多太多，她的勇敢和她的清醒都是肖黎影很羡慕的态度，可肖黎影真的不喜欢这样卑微又为别人着想的肖怜影。

肖怜影从来都不是圣母，她也不是不爱自己，正是因为她很爱自己才懂得仅有的爱是什么，她才会珍惜那些来之不易的爱和朋友，她才会在遭遇不幸时拼命活着，她才会在黑暗中努力爬向阳光，她才会，在经历了那么多苦痛的悲伤后遇见魏清寒时仍旧干干净净得如同清水豆腐。

她爱自己，她为了这样已经拼尽全力做了那么多事情，而且她一直都知道没有人撑着她，没有人可以和她分担，没有人可以为她去扛，所以她和孤独并行时和孤独融在了一起，学会了承担，但却学不会更自私地爱自己。自私啊，自私从来都只是为了让自己活得更好，只要不伤害别人自私就不是一个贬义词，可有的人轻而易举就能做到，有的人却究极一生都搞不清楚自私的正确用法，有如肖怜影。

肖黎影捂着脸痛哭，她不明白啊，她也无法明白，她无法明白肖怜影的善良也是让自己活得更好的一种方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有的人是在过日子，有的人是在过真正的生活，而有的人，是在拼命地爬人生。肖怜影从来就不期望别人能懂她，能理解她，能感同身受，她要的总是很少很少，少得可怜，少得叫人更加痛苦。

肖黎影不知道的是，在她哭着的时候，在肖怜影抱着她笑着说没事的适合，肖怜影看着空白的墙时已经双眼空洞，不聚焦的光早就消失了，她眼里真的一点光都没有了，什么都没了，心也算真的死了。

肖怜影安抚好肖黎影后立刻夺门而出，她要去找魏清寒，原本以为她已经离开家里，却在客厅的阳台上看到一个孤寂的背影，肖怜影不敢多想，第一时间随手拽来衣帽架上的外套拉开落地门，把外套披在魏清寒身上，继而，便从身后牢牢抱住了她。

清寒：猫？

怜影：姐姐，外面冷，会感冒，我们进去吧。

魏清寒哭完了，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视野内却永远一片模糊，即便冷得发抖也没想过动一下，曾经那么爱自己的她，曾经永远都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的她，此时此刻却失去了优先于自己的动力。可她不优先于自己的心也要照顾她的肖怜影，哪怕是，在肖怜影不在的这半个多小时里，她已经哭过了，疯过了，然后，迎来了疯过后的清醒。

魏清寒把客厅里的暖气打开又调高，打开了最暗的一盏灯，给肖怜影倒了热水，又把她抱在了腿上，然后，互相依偎，低声细语，但也只有她们自己心里明白越是甜蜜，越是亲密，她们就越是痛苦。

不是不爱了，是因为太爱了，太在乎对方了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也，太累了。

清寒：我刚才失控了，对不起。

怜影：姐姐不要说，对不起。

清寒：可我们这样，不能再呆在一起了。

魏清寒深呼吸，肖怜影却屏住呼吸，她知道魏清寒说的是对的，也知道魏清寒不是那个意思，可她就是忍不住难受到窒息，即便她很清楚这不是结局。有些话，心里明白是一回事，但真的说出来时又是另一回事。魏清寒和肖怜影有着同样说不出口但又不得不说的痛苦，肖怜影的窒息和魏清寒和哽咽交织在一起，紧紧拥抱在一起的身体都在颤抖，谁也不肯第一个放手。

清寒：猫，我很爱你，我没有后悔过爱你，你是我这么多年唯一执着到偏执的坚持，你是我一生最正确的选择。

魏清寒的深呼吸都带着颤抖，她知道肖怜影埋头无声哭泣，滚烫的泪滑过后颈，滴落在她心里。她很痛，痛到窒息，仿佛五脏六腑都在揪扯，可又能如何，爱情不讲道理也经不起层层叠叠的伤害和内耗，死死纠缠的结局她和肖怜影都心知肚明，长痛是爱到最后无疾而终，一刀切断是为了一生的承诺。

清寒：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好不好？

怜影：多。。。久。。。

肖怜影说这话的时候一点呼吸都不敢有，她怕她一呼吸就会嚎啕大哭，她不会阻止魏清寒，她也知道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也知道分开不是分手，可她也不一定魏清寒会这么不舍这么难过。

清寒：我不知道，半年，一年，两年，直到我们都好了才能见面。

怜影：你能告诉我，你要去哪里吗？

清寒：出国。

怜影：哪里？

清寒：猫，现在放手比以后两败俱伤更好你知道吗？

魏清寒这句看似理智的话让肖怜影崩溃大哭，这一次是哭得歇斯底里，那种疼钻心钻肺砌入骨髓，刻骨铭心变成烙印，从滚烫到冰冷，那一刻真的真的觉得生不如死，痛不欲生，魏清寒又何曾轻松过？

魏清寒抱着肖怜影，没有安抚她，只任她哭，自己的泪溢出眼角，滑过脸庞，流入口腔，滴入心房，把那颗伤痕累累的心冻成坚冰，自此也不知到底何时才能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