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万遍(97)
作者:安次甘儿
肖卉非常惊讶,转过身来看着徐牧风。她觉得徐牧风这幅样子真是陌生:“啊?知三当三会被打的,到时候你被打我只会逃,不会帮你挨刀。”
徐牧风不吭声。
翻过来,翻过去,又翻过来,像一只被炙烤的鱼。
“别翻了姐,我家床质量不好......”
“我难受。”徐牧风眉眼之间噙着担忧,看了会儿肖卉,又盯着天花板,喃喃自语:“如果当初我没和她分手,那现在一定很好。”
“没有如果,如果回到以前,处于那个状态下,你依旧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不是吗?我们好像讨论过很多次了。”
事已至此,就不要再去谈从前了。总是遗憾的话,以后的路还要怎么走呢。
与此同时。
楼下——
左樱刚洗漱完躺在床上,就在一分钟前,她服下了几粒褪黑素,和几片治疗焦虑症的药。
熄灯,睡觉。
夜晚寂静。
卧室里一片漆黑,左樱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的睡眠状态也很差,这几年都是如此。为什么这么努力工作,为了挣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想让自己进入高度疲惫的状态,身体很累,才能睡觉,以防失眠过后的胡思乱想。
可今晚,褪黑素也不管用了。
辗转反侧,反反复复起身又躺下很多次。
最终,她无力地躺在床上,思绪不受控制地游离着。
有点儿忍不住,忍不住去想那个讨厌的人。
她想到站在便利店里的徐牧风。
还有刚刚崴了脚的徐牧风。
以及肖卉那句:“水龙头,别哭了别哭了,丢死人了!”
她在想。
徐牧风在哭什么呢?难道是因为自己?这个想法有点自恋。
左樱思来想去,最终得出一个结论:不可能。
她不相信一个曾经选择放弃她,最终和男人结婚的人,还会对她有什么感情。
无聊,发神经,胡思乱想。最终左樱给自己打上这些标签,强迫自己切断脑电源,睡吧。
过了很久才睡着。
深夜,左樱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她梦到徐牧风,实际上,梦里出现徐牧风也算是家常便饭,但通常都是一些令她伤心的瞬间。
但今晚不同,左樱梦见自己回到和徐牧风谈恋爱的时候,梦里她们还能亲密。
她梦到自己抱着徐牧风,徐牧风也抱着她。
真的很奇怪,她梦见徐牧风吻她,她也没抗拒。她甚至在梦里感受到那种几近真实的触感。
但很快还是惊醒——后知后觉浑身冷汗,这个梦堪比恐怖故事的存在。
已是深夜,时间是凌晨三点。
楼上。
徐牧风也同时惊醒,喘着粗气。
肖卉被她的动静吵醒,拍拍她的手臂,嘟囔着:“老徐怎么了?”
“我梦见左樱了。”徐牧风喘着气。
“梦见她什么了?”
“我梦见她在和那个外国人接吻。”
肖卉:“......”
接着,徐牧风嘀嘀咕咕,一个人说了些什么,肖卉没听清,当做是梦话。
“快睡吧。”
徐牧风却再也睡不着了。
她默默起身,一个人去了客厅......
*
同样因为梦境而失眠是否也是一种默契?凌晨三点,两人都站在阳台发呆,是否也是一种默契?
左樱对凌晨并不陌生。
徐牧风更是。
三点十分,左樱推开客厅的窗户,一个人坐在阳台发呆。
夜色浓稠,有风,微微凉,天空呈现出一种单调的黑色,在所有建筑和人类都入眠的深夜,世界是绝对安静的。
左樱瘦弱的身躯蜷缩在懒人椅上,双手抱着膝盖,盯着外面的世界,眼神空茫。
她在想,一个人要花多少时间去彻底忘记另一个人?这是一个容易思考却不易有答案的问题。
人类习惯自我欺骗,心口不一成为每个受伤者的武器。正面自己的内心是一种挑战,自尊心作祟,所以往往选择把自己也骗过去,仿佛那些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左樱抱着膝,下巴埋在膝盖上,忽然觉得很悲伤。
这种悲伤就像墨水一样扎进她的皮肤里,成了一种情绪纹身,怎么也摆脱不掉。
为什么,还是会梦见她?
也不清楚。
好像自认识徐牧风那天开始,这一切就都存在了。
左樱想着想着,难过着难过着,忽然听到窗外传来一阵啜泣声。
她垂下双脚,直起身来,竖着耳朵仔细听,没错,是有人在哭。
那哭声很低,有点低抑,断断续续。
大半夜的,听到女人的哭声可不是什么好事,但这个哭声真的挺惨的,很明显是来自人类而不是什么灵异空间的鬼魂。
左樱又坐了一会儿,静静听她哭,五分钟了,她居然还在哭。
于是左樱开始寻找声源,好像是楼上阳台传来的。
啊,大半夜的,那个人在哭什么呢?
左樱站起身来,走到阳台窗户前,伸出脑袋,抬头往上看。
除了一面挡雨墙,什么都没看见。
抽抽泣泣,抽抽泣泣。
左樱觉得自己听力好得有点儿过分,她还听到女人眼泪滴落的啪嗒声。
啊呜,好可怜喔。
女人又哭了几分钟,左樱听到她用纸巾擤鼻涕的声音。
左樱心想,终于哭完了吧?
结果,没两分钟,那人好像又想到什么伤心事,又哭了起来。
左樱于心不忍,觉得同为女性,或许应该安慰一下。
于是她敲了敲窗户上的玻璃,故意发出声音。
咚咚——
很奏效,楼上的哭声一下子消失了,换来一段短暂的沉默。
左樱小心翼翼问:“你,你好?你还好吗?”
咚咚——
楼上也敲了两下,算是回应她。
左樱见那人不排斥,才又说:“女士,现在是三点了诶,你在哭什么啊?”
徐牧风瞬间噤声:“0.0?”
第66章
楼上沉默片刻, 依旧不发一语。
左樱心想,是不是冒昧了?打扰到人家哭了?
“你还好吗?”左樱见她没打算说话,便问:“好就敲一下, 不好就敲两下。”
咚咚——
那人敲了两下, 她说她不好。
“你心情不好?能说话吗?”
楼上轻轻咳了一下。
徐牧风不是不想说话, 是不敢说,若是左樱分辨出她的音色来,大概率不会再理她。
“是太伤心不想说话吗?”左樱非常善解人意为那人找了个理由。
徐牧风憋不住了,用一种很诡异的腔调回答:“嗯。”
她这个“嗯”, 嗯得非常低柔, 以至于左樱真的没分辨出来。
“那你早点休息吧。”左樱觉得她应该很伤心才这么哭:“没什么过不去的,都会好起来的, 哭太久明天早上起来眼睛肿肿的,不值得。”
徐牧风又很矫揉造作地“嗯”了一声。
两人这才结束对话。
这边, 徐牧风站在阳台, 觉得这一切发生得好梦幻。
她承认,在她们对话之前,她因为那个梦真的很伤心。
但现在, 左樱三言两语,心情一下子就回暖不少。
上下楼?凌晨三点?她和左樱?真是神奇。
之后左樱随便安慰了两句, 两人便没交流了,各自回房间睡觉,确实也很晚了,大概三点半,终于成功入眠。
*
难得好眠。
清晨八点, 左樱睡得迷迷糊糊,却被门铃声吵醒。
她慢吞吞摸起身来, 寻思着Sara这么早来摁门铃干嘛,结果出去开门,发现是外卖员。
“您好女士,您的早餐和花。”
“什么?”左樱那时还睡意朦胧,明显没反应过来,“什么花,送错了吧,我没点过。”
外卖员看着单子上的备注说:“反正是别人给您点的。”
左樱接过外卖,那是一束新鲜的百合,清新花香拂面而来,脑袋的确醒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