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次差点暴露她。”女人转过脸看着荣芝，她没有回答刚才的问题。

阳光把她的脸照得暖暖的，可她说出来的话却冷冰得很。

荣芝一愣，随即笑了：“我不过是试试她精不精明，不过，救她的好像也不是她自己。”

女人没有再说话，荣芝闭上眼睛猛吸了一鼻子海风吹过来的味道，她好像闻到来自海底的血腥味了，血的味道让她亢奋。

“谷颜，就让雁海成为她的墓地吧。”

谁都没想到码头上会发生爆炸，就在出口那里。

爆炸响的那一刻，李瑾瑜就快跑到出口了，所以她目睹了被炸得四处横飞的尸体，无数条手臂和腿飞了出来。

她开始呕吐，疯狂用手去扣嗓子，原本早上只喝了豆浆的她甚至想扣出更多的东西。

这场打斗让所有人都忘记了炸药一事，连广中警方的排爆组都来不及仔细检查，所有人都不知所措。

有些比较倒霉的正好处于爆炸正中心，还有些就在身边爆炸的，和李瑾瑜一样亲睹了四分五裂的身体的。

很少能见到这么血腥的场面，所有人都开始呕吐，有些人没经历过，精神已经有些不正常了。

一向沉稳的金北呈在爆炸发生那一刻连眼镜都脱落了，他甚至忘记去捡地上的眼镜。

李瑾瑜吐到眼泪都跟着流了出来，没有东西扶，她就跪在地上，一直拍打着胸脯，想要吐出更多的东西。

余光突然看到了一团黑影在爆炸点附近窜过，她顾不上呕吐，跑到金北呈身边拿起他的枪就跟着那个黑影跑了。

现场到处是烧焦的味道，一开始因为踩踏的哭喊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凄厉厉的哭声和崩溃的声音。

离现场最近的人都疯了，有的疯在自己缺胳膊少腿，有的疯在一睁开眼睛就是别人的胳膊或者大腿，有的疯在满鼻子的血腥味。

李瑾瑜追着那黑影到了台子后面，发现有一块地有明显擦拭过的痕迹，旁边还有两颗子弹头，她捡起来放进口袋。

那黑影已经跑远了，她快速追上去，那个黑影在尽头处突然停了下来，转身用枪对准了李瑾瑜。

周围已经没有其他人了，李瑾瑜眼球里映出了枪的形状也映出了黑影的脸。

她弯腰做了一个翻滚，子弹打在了她身后的地上，在黑影想再次开枪时，她举起枪对准了黑影。

那天海边的风好像都静默了，明明是大中午的骄阳，可是好像没有一个人感觉到晒，那天码头的土地都变成了红色。

后来李瑾瑜得知，码头所有的地面都被换成了红色地砖，一眼望去，一片红海。

等李瑾瑜回到爆炸地点时，排爆组已经把爆炸后的残余物提取了出来，法医开始收集现场的残骸，当初为了拉顾瑾思的救护车一时间挤上了更多的人。

顾瑾思呢？李瑾瑜这才发觉自己为了追黑影竟然忘了顾瑾思。

她绕过人群去找救护车的影子，这才过了几分钟，路边已经停了好几辆救护车，都是在爆炸后赶过来的。

李瑾瑜一辆辆去找有顾瑾思的车，最后在一排车的最前面找到了，顾瑾思好像睡着了，一动不动。

刘长右在旁边心惊胆战道：“还好我们在爆炸前就离开了那个出口，就在我们身后炸的，那场面，吓死人了。”

李瑾瑜没有去听刘长右说的话，她只是把手摸上顾瑾思的脸，一寸一寸移下来，移到唇边不动了。

刚才顾瑾思抱紧自己，对自己说不要怕，那唇有意无意蹭到了自己的脖子。

现在这个让自己不要怕的人就躺在这里，没有一丝活力，嘴唇也是惨白的，像一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李瑾瑜想抱紧这个人，又怕碰到她手臂上的伤，最后还是松了手，她望向车上的医生：“现在能不能去医院？”

医生有些无奈，车上躺着的人伤势本来不重，只是失血过多导致了昏迷，目前已经开始输血了。

他们还在等其他同事，看有没有需要一起捎带着去医院的伤者，毕竟救护车的数量也少，能多拉一个是一个。

可眼前这个女人的眼神很坚决，嘴上虽然是在征求他们的意见，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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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医生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走，李瑾瑜也一直在等医生的回答。

这时，一只手搭在了她手臂上，她低头看到了这只手的主人。

“我，没事。”顾瑾思一醒来就听到了李瑾瑜和医生的对话，她看到双方僵持不下，忍着疼打破了僵局。

说完她眼神飘去了外面，爆炸那一刻她虽然意识不是很清醒，但是强烈的冲击力还是让她明白发生了什么。

那只在李瑾瑜手臂上的手又指了指外面：“还要救，更多的人。”

她说话有些费力，在空中的手也垂了下来，李瑾瑜及时握住，答应她：“好，等其他人。”

她的声音有些温柔，和刚才与医生对峙时不一样，医生也有点看呆了，不过很快就恢复了过来，下车去帮忙抬伤员。

车上只剩下顾瑾思和李瑾瑜两个人。

见医生走后，顾瑾思闭上了眼睛，几秒后又睁开，带着歉意说道：“对不起，因为我，你没有抓到荣芝。”

李瑾瑜摇头，她用手去掀顾瑾思的刘海，然后把手放在顾瑾思的头顶揉了揉：“不要说对不起，这次的任务本来就难，没抓到也很正常，而且她有狙击手，敌在暗，我们在明。”

顾瑾思点头，不知道有没有真的听进去，但表情的确是放松了，她重新闭上眼睛，没有再理旁边的人。

李瑾瑜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腿，刚才她是跪在顾瑾思旁边的，现在跪久了有些麻了。

医生很快就抬了一名伤者过来，太重的血腥味引得顾瑾思不自觉皱了一下眉。

李瑾瑜起身把她抱在了怀里，然后给那名伤者挪了个位置。

茉莉香一下子就钻进了顾瑾思的鼻子里，周围的血腥味淡了下去，她忍不住多吸了几下，然后把头埋进李瑾瑜的胸口。

李瑾瑜身上也有血，但是胸口上裂开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所以茉莉香味盖住了血味。

她把顾瑾思搂在自己右边的胸口，然后把两人的位置调换了一下，让自己靠着车，顾瑾思背对着那名伤者。

顾瑾思的双手环住李瑾瑜的腰，自己的腰部被人环着，李瑾瑜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就放松了下来。

车马上就开走了，李瑾瑜注意到那名伤者时不时朝她们看过来，但那眼神并不是打量试探。

李瑾瑜不再去看这眼神，而是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一些。

到医院时，医生先抬了那名伤者，因为顾瑾思能自己走路，所以李瑾瑜搀扶着她跟在后面进了医院。

护士替顾瑾思包扎手臂时注意到李瑾瑜的衣服都是血，让她脱下衣服检查一下，被李瑾瑜拒绝了：“不必了，我的伤没什么。”

护士的眼神有些不解，但她也没再勉强，给顾瑾思包扎完就去照顾下一个了。

李瑾瑜想去扶顾瑾思，被顾瑾思轻轻拍了拍手，她看着李瑾瑜，笑容明媚道：“我又不是腿受伤了，还能自己走。”

李瑾瑜带着点怀疑的目光看着她的腿，顾瑾思这才想起自己的腿确实是受伤的，她讪讪地笑了：“已经好了。”

金北呈在门外，看到两个人都没有想看看外面的意思，于是象征性地敲了一下门。

顾瑾思是面对着门口的，所以马上就看到了他，李瑾瑜听到敲门声转了个头，金北呈朝她点点头就走了。

顾瑾思不明白，她看向李瑾瑜，后者只是收回目光搀着顾瑾思出去，最后在顾瑾思的眼神攻击下，才说出口：“先回去吧，剩下的交给广中警方。”

好吧，既然李瑾瑜这么说了，顾瑾思也无话可说，两个人打车回到了旅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