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收集图鉴(快穿)(17)

作者:那端米凉


还有,冲动傲烈,这是什么话?却原来,她在卫初宴心中,是这样的。

赵寂的兴致忽然就降下来了,她不再急切,懒洋洋地令马儿往前踱步,不再那么快,街上的一切便都尽收眼底,赵寂还生着气,是故意走的这么慢的,卫初宴该是懂的吧?可她左等右等,也不见卫初宴来服软,后面,那女人甚至目不转睛地望着一处,脑袋也随着马儿的前行不断地转着,直至实在疼了。

赵寂轻嗤一声:“就一个乞丐,有什么好看的?”

卫初宴看起来有些忧郁:“这样冷的天,他就躺在雪上,若是就这样睡去了,便再也醒不过来了。”

她忧心于乞丐的生死,赵寂却无法理解,冷漠道:“死了便死了罢,似这般无用之人,死了反倒叫眼睛清净。”

也不知道这句话戳到了卫初宴哪里,便见卫初宴一僵,忽然就非要下马,赵寂竟也没拦住,叫她趔趄滑下了马,见她险些摔倒,好不容易站稳了,却马上朝乞丐那处走去,后面直接蹲在了那个脏兮兮的人面前。

赵寂不高兴极了,不肯跟去,马儿便不停地动着自己的四个蹄子,有时又呼呼地出气,令赵寂烦心极了,在那里冷眼瞧了许久,眼见卫初宴要去推那乞丐,才不情不愿地过去。

“你不是最爱干净了么?现下,竟然伸手去碰他?”

这乞丐脏兮兮的,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不知道,只知道他身上的包浆,大概得好几年才能积出来,赵寂还未走到那边,就嗅到一阵恶气,顿时厌恶地停下,不快地喊卫初宴离开。

卫初宴平素对赵寂千依百顺,此刻却罕见地固执起来,没有理会赵寂,而是将那乞丐推醒了,才与赵寂道:“是,我爱洁,然而脏污难道能与人命比吗?我若不叫醒他,他是一定再也醒不过来的。”

赵寂冷淡道:“可即便你这次叫了他,他下次仍会这样死去。卫初宴,你还是太过心软了。”

卫初宴低头:“到底是一条人命。”

她本来因为叫醒了那人而有些喜悦,然而赵寂的一句话又将她打入谷底,她知道自己现下没什么本事,说到底,帮不上什么忙,不过......

卫初宴转头望了眼赵寂,赵寂一见,就知道她想什么了,当下毫不犹豫地拒绝:“你别想啊,我可不是滥好人,我说了,这样的无用之人,死了干净!”

卫初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似是此刻才认识到赵寂的这一面,赵寂见她眼中满是失望,更是来气:“卫初宴,你是不是觉得我冷血无情,觉得我吝啬无比?可是我告诉你,今日我为你救了他,明日,你是否又要带着新的人来让我救?你想一想,这事,有道理吗?”

赵寂冷笑:“你自己尚且是个穷书生,还想兼济天下吗?卫初宴,你清醒一点,这些乞儿无赖不是你我的人,本就不该我们来管,你与其来认我冷血无情,不如去问问你想效忠的那个帝王,这些人,该由谁来管?”

卫初宴被赵寂说的怔怔不已,眼神黯然起来,半晌,才道:“对不起,是我想的简单了。”

的确,方才卫初宴其实有一瞬间,在想,赵寂这般豪富,救一个乞丐不是信手拈来的事情吗?她不明白赵寂为何这般冷漠,也心凉于赵寂的冷漠,可是待到赵寂说出这番话,卫初宴才知道,自己是有多么天真。

卫初宴声音艰涩:“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她试着闭上眼,却发现自己,仍然不能做到如赵寂一般理所当然地漠视这条生命。

她第一次认识到自己与赵寂的区别,这种区别不是心软与心硬,而在于,她是会同穷苦者共情的普通人,而赵寂,是豪富堆砌出来的冷漠傲慢。

那么,是谁错了呢?

然而问题在于,其实她们两,谁都没错。

第18章 人比花娇

檐下滴冰,长街覆雪,卫初宴半蹲在雪地上,一手拢着袍角,一手已沾满脏污。乞丐醒了,不明所以地将她瞧着,见是个穿名贵斗篷的贵人,不由欢喜起来,朝她伸手乞讨。

卫初宴忍不住叹息。

赵寂高高地骑在马上,看着这一场景冷笑:“你看,不事劳作只知伸手乞讨之人,哪里担得起你的怜悯?”

卫初宴声音低了下去:“只是不想在明日,又见到路边有冻骨。”

她说罢,局促地在身上摸索片刻,将几片铜钱放到乞丐手里,她与赵寂成婚时彩礼收了许多,但她全数都封锁在了赵宅里,是分文未取的,身上的衣衫倒是华贵,然而那是因为她没有红衣,而新婚要着红衣。

乞丐露出失望神情:“这么少,贵人也太吝啬了。”

卫初宴一动不动,眼神中,却现了坚毅,她被赵寂拉走时,对赵寂道:“你说的不错,他们,该是陛下的责任。可天子只一人,若要那人人温饱的盛世,该是众臣子齐心协力,我曾与你说过,我愿为盛世之开启而沥尽心血。”

赵寂和她虽然又同骑一马,但因为生气,赵寂不愿贴着卫初宴,听她这样说,才半拥住她,语气未明地道:“果然,你们这些文人最是愚痴。别看你们自诩文采无双,但实际上,你们不懂得何为帝王心术,不懂得你们所愿所想,不一定是帝王所愿所想。你要的是盛世,可是宫中那位皇帝,我观她行事作风,却大约只想一个王权永固。”

赵寂曾为储君,对帝王术,自有自己的见解,何况后面她也短暂登基过,虽然因为魔祸而亡国,但若没有魔族作乱,她会是锐意进取的一代中兴帝王。

她之话语,从无虚假。

卫初宴笑笑,她又如何不知呢?只是......

“那便让臣子之愿,成为陛下之愿吧。陛下要王权,却也无法舍弃身后名声吧?哪个帝王不想流芳千古呢?哪怕她不悲悯天下百姓,却也会想要一个盛世的美名。”

赵寂讶然:“我原以为你是个迂腐书生,如今看来,是固执却不是迂腐,你倒是看的清。”

卫初宴:“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又见过那么多苦,自然会想,该如何改变这现状。”

赵寂完全将卫初宴抱住了,驱使马儿小跑起来,声音中有些快意:“那,我便看看,你入仕之后,是否能真的将这天下,带去盛世吧!其实我也很想造就一个盛世,只可惜,没有这个机会。”

当年为帝,已是式微,如今赵寂虽然有了左右天下的能力,然而,人间却早已不是她的舞台。

人在其位,才谋其政,赵寂已然与人间脱离,便不会再理人间事了,如今,她的责任在魔族。

说起来,最近新婚燕尔,赵寂未曾去寻她的劫,赵寂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后面却抛开,想着,之后再去寻吧。

卫初宴有些羞惭:“你又知道我能顺利入仕了?我自己都不敢断言,毕竟,似乎陛下瞧不上我的文章,又或者,公车令因不喜我文章,连递上都不曾。”

赵寂是知道卫初宴公车上书之事的,她还知道卫初宴的文章已经在帝王手中好些时候了,她笑一笑:“不要急,不是瞧不上。”

卫初宴只当自己的娘子是在安慰她。

乞儿的事情似乎随着这融洽起来的谈话告一段落了,然而它的影响却还在,赵寂只感觉,卫初宴学的更凶了,无论她们夜间缠绵到多晚,女人总是天未亮就起床,深夜才从书房回房,赵寂每一次去寻她,都会看到她做出新的文章,那些纸厚厚地堆在一处,后面竟有一人高了。

如今恰是寒冬,哪怕赵寂的书房中总是温暖,卫初宴在这般的劳心之下,仍不免生病,反复几次,便落下了病根,一见冷风便咳的不行,赵寂有心治她,却又生气于她的固执,不肯理她,于是拖着拖着,卫初宴这日在书房奋笔疾书时,忽地咳出一口淤血。

血溅黑字,触目惊心,卫初宴一惊,随即,难过起来。她望了眼窗外,见赵寂不在,舒了口气,默默将嘴唇的红色擦拭了,又将染血的黄纸团作一团,藏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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