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口说的女朋友成真了(178)
作者:唐小海
周弦徽叹口气,干脆出门。
两扇木门合出轻轻的脆响,时醉慢慢地抬头向门口望去,却忽地听见一声几不可闻的叹声,像是尽力掩盖的泣音。
时醉抿抿唇:
“小秋......你身体不舒服么?”
语气中间有不可觉察的微弱停顿。
对面沉了只几秒,转而即是很明显的欢快声音,像是小队友一如既往的语调。
“怎么可能啦队长,你放心,我超健康的。”
“一切都好?”时醉轻声道。
“一切都好,大家对我也很关照,目前任务进度也在计划之中,估计一个月后我就能回去啦,你那边怎么样?”
“也很好,但我也许会比你回的早一些。”
“......噢噢噢那队长你好好休息,我这边信号可能不太好,我先挂啦?等回家再见嘛。”
对面又默下来。
叶惊秋半蹲在甲板上,抓着电话的手背呈现出一种发冷的淡青.她盯着脚下这块刚刷过涂料的甲板,心想它之前会是什么颜色呢?
“小秋。”
也许是一秒钟也许是一分钟,熟悉的声音终于又响在耳畔,叶惊秋几乎要不能呼吸,她望着冰海,听时醉用一种从未听过的、低低的语气问她:
“你真的连一句话,也不愿意和我说了么?”
叶惊秋眨了眨眼,能察觉到从自己脸上滑下来一块透明的水渍,浸湿了她盯了好久的甲板,把本就鲜明的红色染得有些淡。
她听到自己看似平稳镇定的声音:
“没、没有啊。”
时醉:“......你躲我这么久,连说一句话的时间也不肯留给我。”
时醉:“不愿意和我说话,不愿意看见我。”
时醉:“现在还要骗我吗?”
叶惊秋右脚把那块淡下去的颜色踩住,她抬头望着漆黑叫人目眩的夜空,心想晚饭里肯定加了高度酒。
队长怎么可能会用这种近乎埋怨的语气跟她讲话?
她能随心、甚至称得上“游刃有余”地躲着时醉,本就是笃定了队长不会直截了当地同她开门见山,像这种近乎质问的语气可以是谢平之可以是周弦徽,但绝对不会出现在向来内敛的队长身上。
某种程度上叶惊秋也觉得自己堪称恶劣,知道队长会在这种情况下不会直白地追问她答案,所以就回避躲闪得愈发过分愈发彻底。
像是一声不吭便忽地搬了家,不留信息不说他话,徒留另一位室友默守着门,仿佛还笃信周日的约定能悄无声息地落下。
可叶惊秋不会想到,时醉会选择突兀地在电话里同她挑明一切。
也许只有一个答案,而那个答案,恰恰是叶惊秋最想回避开的结果。
“没有......队长,”叶惊秋小声,“没有躲你,没有不愿意和你说话,更没有不愿意见你。”
“这是我在船上的第三天,我也很想你的。”
时醉没有笑,语调像是叹然:“你这样说,要叫我怎么相信?洛教授同我说这是你迟来的叛逆期,我宁愿信她的话。”
宁愿信这只是短暂的变数,只需要等待,她就不必面对这叫人厌烦的情况。
叶惊秋却没忍住笑了一声:“叛逆期?我已经成年了队长,没有这种东西。”
“所以原因呢?”
时醉沉沉问道,语气终于有了一点叶惊秋熟悉的时队长风格,冷静地要索取一个确定的答案。
“躲着我的原因。”
叶惊秋半蹲着抱着脑袋,悻悻地像落水犬:“我真没躲着你......队长。”
“原因。”
好吧,这不是在做梦,队长就算不对劲儿也果然是计划的一部分。
她抓了抓头发,犹豫着没有出声。
直白地说是这样队长,我其实是异兽?
她能确定队长绝不会第一时间提刀杀她,可时醉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基地?告诉,跟杀她没有区别;不告诉,时醉真得能过得去自己的心么。
最大可能,也许是队长沉默着挂断电话,留给她足够的逃亡时间,从此往日情分就都消弭于一命之恩,再见时或许就已是战场上不死不休的两方了。
说,是现在不可能说的。
她不愿意让队长用失望嫌恶的眼神看着她,如果有选择,叶惊秋宁愿瞒到队长死。
那么就拖。
叶惊秋撑着栏杆很慢很慢地站起来:“队长,有一点点复杂。”
“我不介意你花很多时间阐述。”
“我、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和你说,”叶惊秋超小声,“等我回去好吗队长,回去我肯定坦白从宽。”
小队友的语气无意中正常下来,时醉就不自觉地松口气,她想了想:“不能简单说么?”
“嗯......反正是我的错。”叶惊秋低声说,“和队长没有关系,队长你很好很好,是我对不起——”
“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时醉心间涌上微妙的预感,她沉声打断叶惊秋:“那么就回来说。”
叶惊秋拼命点头,好像根本不在意队长是不是能看见她的动作似的。
如果她能在不暴露的状态下归来,那么她一定会将所有统统讲给队长,再无任何保留。
定好时间后两人间气氛明显就松弛下来,讲话甚至都随意了不少。叶惊秋仰头说着这几天的见闻,只觉有一种久违的快意萦绕在心头。
她却仍有几许淡淡的不安,仿佛这样的舒畅是她偷来的一般,像回光返照,最后灿烂一下,以后就再没有这样的享受。
卫星通讯确实坚持不了太长时间,很快通讯就断掉,时醉却没有动,只听着耳边的电流声,定得如一尊石像。
原因很复杂,所以究竟会是什么呢?
时醉垂眸,冷寒的轮廓竟无端显出几分寂寥。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名为“难过”的低落情绪,甚至有一点说不出的慌乱。
“和队长没有关系,队长你很好很好。”
小队友的回答让她失去了对这场对话的把握,小秋说自己很好很好......
像是某种拒绝前推辞的回答。
难道是小秋真的察觉到,自己喜欢她的事情了么?她不想接受,又舍不得自己这个队长,所以疏远、所以推拒。
时醉握着透明的玻璃杯,许久许久才惊觉这杯热水早已凉得彻底,异国的冬日本就难捱,热意比旧居要散得太快。
只好倒掉重接一杯,她起身,也许是因为太冷,家居鞋敲打地板的声音甚至都已经到了清晰可闻的地步。天色很晚,周周应该不会再来,所以这间屋里复又留她一人。
其实她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经习惯了这种堪称孤独的生活,一个人有时也未必不好,可她的习惯像是天生要被打破的,先是周周,再是阿谢,最后......
是小秋。
也许是这半年她的生活和以前太割裂,所以叫她生出一种想要从此以后都如此的妄念,可还没等她主动要延续什么,最重要的那部分就突然主动地说要退出她的生活。
时醉把玻璃杯洗好,又放回水槽池。厨房的窗户就对着繁杂的街道,但不同于上海,异国的夜晚沉寂得甚至有几分难受,让她想起很久很久前在实验室的时间,不知起不知终,没有人能帮她,而自救又无能。
易烽烟曾感慨她能活着不容易,阿谢无意知晓后安慰她说负负得正,我们队长以后肯定会过得超棒的。
时醉却不觉得运气这种东西会守恒,也从不把过去拿出来,当证明过自己苦痛的纪念品,她只是活着,为了不重蹈覆辙而活着。
但现在她有一点点,希望阿谢说得会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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