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对看一眼, 这奇怪的金色圆环看来定然不是凡品, 只是她们叫不出名字, 更不知道它有什么用途。

“这个圆环你且收着。”

荆颜几乎是没有犹豫的，续道：“神族人多眼杂，尤其落在我身上的目光甚多，这东西你收着会更好。”

荆颜总觉得这个圆环没有那么简单，甚至隐隐觉得跟那混沌之门有关，她不能带在身边，她怕旁人觊觎。

旁人觊觎？神帝么？

意识到这一点的荆颜不自觉地深呼吸一口气，好似在做自我调整。即便不愿意承认，可神族实在有太多她还未了解过的事了，她需要知道这一切。

“不怕我私吞了？”

楚离歌笑着问道，手已经伸了过去，把金环拿在手里，温热的，却不烫手，像冬天的阳光。

荆颜没有说话，环顾一周，又把几本有用的书籍收了下来后，便道：“出去吧。”

楚离歌应了一声，先荆颜一步离开石室。岂料，她才半个身子离开结界，便被一股锋利的灵力直冲她的胸口，仿佛一把利刃生生把自己的胸口劈开。楚离歌甚至没来得及反应，便被那股灵力打回了石室中，身躯被打飞，重重地砸在墙上，把刚收拾的东西又撞了个凌乱。

“唔！”

楚离歌捂住自己的胸口，吐出一大口鲜血，有一种肝胆俱裂的错觉，痛得浑身都在发抖。她眼前一阵阵发黑，浑身的灵力都被打散了，连神识都集中不起来。

她要死了？

那是谁？

谁打了我？

“楚离歌！”

荆颜看见楚离歌被打飞的瞬间，忽然有一种天崩地裂的错觉，好似有什么从自己体内撕开，想要活生生地把自己撕碎。梦中的画面好似与此刻重叠，血液逆流而上，身躯一阵发寒，她甚至觉得自己耳鸣了，什么都听不见。

荆颜快速地冲了过去，把楚离歌抱在怀里，用灵力探知她的情况，这才发现她胸口有三道发光的锥形印记。她马上用灵力护住楚离歌周身经脉，再护她神识不散。

荆颜在看到那印记的时候便明白过来楚离歌是被谁打伤的，愤怒好像魔鬼一样牵制住了她。她有那么一瞬间有了杀意，她想要杀人，想杀了所有伤害楚离歌的人。可当她理智稍稍回拢之后，便想着要把楚离歌带着一同出去质问那人，可楚离歌却紧紧拉住她。

“荆颜，咳咳……”

“别，他们会猜忌你……”

楚离歌神识欲散不散，却能清楚地感觉到荆颜的愤怒，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如果荆颜此刻出去，神族便会知道她与魔族合作，那么荆颜在神族中也就不好过了。

楚离歌的嘴里又漫出一口血，脸色苍白得像是孤魂野鬼一样，呼吸渐弱。这画面让荆颜一阵头皮发麻，不知道触及哪条神经，愤怒控制不住，就好似爆发的洪水一样从身上不断地涌出来。

害怕，悔恨，恐惧，愤怒，这种可怕的情绪一瞬间淹没了荆颜。

“楚离歌……”

荆颜要动，可楚离歌依旧紧紧抓住她的手腕，道：“镜子，阵法……”

楚离歌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提起赤霄镜，可是潜意识告诉她，赤霄镜能够带着她们离开这里。

荆颜冷静了几分，引出楚离歌储物袋中的赤霄镜和书本。快速地翻找过后，果然找到了一个空间转移术。荆颜按照书籍上的咒文排列，驱动赤霄镜，便见赤霄镜发出一阵强烈的白光，直把二人的身躯都淹没。

白光散去，楚离歌和荆颜都消失了，至于地上残留的点点血迹，红得令人发慌。

**

荆颜在传送阵中感觉自己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待到她能视物之时，她已经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那一袭红衣正如幽魂一样气若游丝地倒在自己怀里。

“楚离歌，不能睡过去！”

荆颜又翻找了书籍，找到了一个疗伤阵法，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但荆颜还是驱动了。赤霄镜就放在楚离歌身旁，任由咒文与柔和的白光围绕着楚离歌转，而荆颜则从后面，掌心贴在楚离歌的背后，驱动祝融心火，给她输送灵力。

荆颜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发凉，好像遇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一样，让她方寸大失。

刚才楚离歌躺在自己怀中那一幕，她好像在哪里看过，却又不敢去想，更不敢去想象楚离歌会死这件事。

她害怕，害怕楚离歌死。

楚离歌的呼吸逐渐不那么孱弱，只是她垂下头颅，血依旧从她口鼻中点点滴落。荆颜一开始觉得自己灵力流入楚离歌体内的时候，如水入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让她感到一阵害怕，好在现在她逐渐巩固住了楚离歌四散的灵力，把它们导回正轨。

“咳咳……”

楚离歌咳了两声，把积攒在胸口上的淤血全吐了出来，呼吸也终于顺畅多了。

不知过了多久，荆颜感觉到楚离歌的灵力正在自我运转，胸口的经脉也慢慢在修复，虽然速度很慢，可是人到底还是救回来了。

荆颜这才收回了手，大大地舒出一口气，眼角竟是有温热的泪水随之落下。她抬手轻轻抹过自己的脸颊，不止有泪还有汗，理智回拢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多么怕楚离歌就这么死去。

为什么？

她为何要这般害怕？

楚离歌神识也稍稍聚拢，可她的眼前却一阵阵黑的，甚至不知道自己在何处。这个场景好像十分熟悉，她好像梦到过……

她只感觉到自己浑身都在痛，可好在自己的灵力已经能正常运转，至少命是保住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

对了，她正要离开石室，后来被什么人打了一下，胸口命门直接被击中，她以为自己要死了。

谁，谁救了她？

荆颜？

荆颜自然不知道那个脑袋微微晃动的人在想些什么，她只是轻轻把楚离歌搂过来，想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不至于一头栽到雪地上。可荆颜才一伸手，她却发现有人朝着自己里过来，那一瞬间，她的脑海里竟然只有一个想法。

把那个人杀了。

很快，胡霜飞穿着一身银色的长跑出现，见楚离歌受伤这般重，她先是一惊，而后又看了一眼荆颜，满脸警惕。

“天元神君，我把画骨尊主带走吧，我知道离境尊主在哪里。”

胡霜飞的声音轻飘飘地落到楚离歌的耳中，她眉头不禁蹙了蹙，想要开口拒绝，可自己的身体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样，除了神识，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荆颜，不要答应她。

“不必。”

荆颜回应得极快，她不放心把楚离歌交给任何人，尤其是胡霜飞。

这个人，很奇怪。

荆颜把楚离歌抱起，横抱在怀中。这个人一如既往地轻，明明这般高挑，却一点都不重。楚离歌听见了荆颜的回答，她放心地把头靠在荆颜的怀中，也不怕把她那身白袍被血污弄脏。

无忧花和夜息花的香味，真好闻。

“莫要跟来。”

荆颜说完后，便化作一团白芒飞走了。胡霜飞被晾在原地，她后知后觉地看向远去的白芒，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然后便见有阴冷之色沉淀下去。

原来如此。

**

荆颜把楚离歌带到了她们之前休息的山洞中，打上结界后，便开始着手解开楚离歌身上被留下的印记。

楚离歌的胸前青紫一片，那青紫中还有三道发着金光的锥形印记。她默念口诀，五指轻轻落在那三道印记上面，只见那印记处竟是泛出阵阵白烟，然后慢慢消失。

楚离歌的神色这才显得舒服一些，刚才被这印记折磨得浑身都在发疼，现在终于好些了。荆颜松了口气，把楚离歌放躺下来，然后自己则是一直在她身旁盘坐着，守护着她醒过来。

周遭安静下来，荆颜想起了胡霜飞。上次见面是在上古秘境，那时候她甚至都记不清她的名字，这次再遇，她又问了自己奇怪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