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她的她(60)
作者:韩七酒
纪白赶忙放手,但她没觉得自己力气大,刚想说这人矫情,却对上她湿红的眼眶,以及阮宥嘉捂着胳膊,一遍遍揉搓的动作。
瞬间,矫情两个字就被纪白咽回肚子里——
“弄疼你了?那我轻点...你、你先坐好。”
纪白把枕头立在阮宥嘉腰后面,又摩挲着床头,拧开橘色小灯,随即一手端着碗,一手捏着小勺——
“你家这锅也太难用了,我不停地翻,就怕它糊,等会儿我就把它扔了。”
“你放屁,自己不会煮赖到锅身上,你明天要是拉不出屎,是不是还要把马桶砸了?”
纪白笑了笑“你恶不恶心,喝粥呢,嘴里屎啊屎啊的没完~”
“我不用你喂了,你给我出去!”阮宥嘉推她。
纪白哪能分不出这人真让自己出去,还是说说而已,任她推几下出气,便又说:“别撒娇了,赶紧把粥喝了,等会儿好吃药。”
撒娇两个字,听在耳朵里怎么那么怪呢,阮宥嘉顿时一噎“谁撒娇了...”
低头乖乖吃粥,纪白喂一勺她就张嘴吃一勺,直到一碗粥见底。
饭后,纪白拿药给阮宥嘉吃,像盯小孩子一样,看着她吃下去才放心,之后便去厨房收拾碗筷。
阮宥嘉躺在床上,一个劲儿地打哈欠,可她还没漱口,这种刚刚吃完东西直接睡觉的感觉,让她很不适应,本来想叫纪白帮忙的,可一想到都被人说撒娇了,她就怎么都张不开这个口。
撒娇?开玩笑...
自己压根儿就不是那样的人!
踏上拖鞋,默默给自己洗脑,雄鹰一般的女人,岂是感冒能打到的?
去到卫生间,刚一推门,就傻了...纪白脱光衣服站在花洒下准备冲澡。
四目相对,阮宥嘉万万想不到尴尬的居然是自己。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洗澡。”
“没事儿,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闯进来。”
纪白旁若无人,该洗洗该冲冲“哎,你把沐浴露放哪了?我没找到,给我拿一下。”
阮宥嘉无了个大语,我为什么要帮她拿?我又不是你老妈子?嘴上这么说,手却拉开柜子——
“给。”
“谢了。”
“客气~”
阮宥嘉有种错觉,要是自己没感冒,说不定现在就加入了...
所以,客气个屁啊!
淡定刷牙洗脸擦香香,虽然她一再拖延,但还是赶在纪白洗完之前,先回卧室睡觉。
其实她瞌睡已经没了,但躺着躺着又开始哈欠连天,尤其是门外的淅淅沥沥的流水声...跟催眠曲似的...
脑子像着了魔怔一样,又开始想...那家伙真白啊。
纪白吹干头发进来的时候,阮宥嘉早跟周公玩去了,这会儿像只小白猪似的裹着被子,缩成一团。
“这么冷吗?”
纪白把手探进去,被子里一片冰凉——“不是吧...”
随后,一团热烘烘的‘火炭’就钻了进来,阮宥嘉全无意识,哪热往哪贴,纪白闭着眼,把人在怀里抱紧——
抽了口气——“真是属蛇的。”
第四十三章
靳若男失踪第十五天。
靳哲没再来过星海所, 也没再给孙旭东打过电话,就连当初执意要告何远的滔天怒火都烟消云散。他好比一场突然席卷的海啸,浪起来的时候, 风云骤变,天将大乱, 现在浪平了,一切也都归于平静, 波澜不惊的海面碧波荡漾,似乎根本就没有海啸一说。
律所每天都有新案子进来, 已经没什么人记得靳家的案子, 毕竟从开始到现在,靳哲从来没有正面确认过什么,从来都是雷声大雨点小。
中午饭吃的没意思,程与梵用了一块三明治搞定。
下午开完会,解决完手里的事, 便打卡走人。
电梯门都快合上了,孙旭东及时出手, 又把门打开。程与梵走进来,白炽灯照的她一脸冷淡。
“我知道你想和我说什么,你不用劝我,这事儿是人家的家务事,而且又没有真的告,分内分外我还是理的清。”
孙旭东挑眉“你又知道我要和你说这个?”
程与梵一脸‘不然呢’。
“好吧,我本来是想劝劝你的, 没钻牛角尖就好, 之前你自己不是也说了吗,咱们是律师不是保姆。”
指示灯一层层往下降, 程与梵又开口:“但是,有一点我还是要明确一下,我不认为靳若男会一直失踪,假设她没跟何远在一起,那我相信她最终肯定会回家;如果她跟何远在一起,露面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何远唯一的筹码,等胎坐稳又或者孩子出生,何远一定会带着靳若男跟孩子‘认祖归宗’;最后...以上假设均不成立,靳哲想要继承那份家产,也必须等到两年期满,一来我受托之靳文康,二来我只是个律师,虽然没有多高洁,但也绝对不会替谁做中间的白手套。”
一口气说完,倒把孙旭东说笑了——
“你可真是一点都不怕我生气,话说的全然不避讳,搞得好像我急着给谁做白手套似的?咱们共事时间虽然不长,但相互之间也算有些了解吧,你觉得就你烦他,我不烦?”
孙旭东道出实话——
“是要挣钱养家,但我也是做父亲有女儿的人,靳哲这个行为我没办法理解,有些话我们外人不便说,可他那点心思,总是看得出来,我理解人性本恶,但我不能理解虎毒食子。”
说完,又笑一下——
“深刻了,还得回归到你说的那句话,刑辩出身的律师,是要有些与众不同。”
随即,电梯门开,孙旭东微微点头,然后开着那辆黑色轿车驶离。
嘀嘀两声喇叭,震耳欲聋。
程与梵恍然,而后摇头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
没回家,去看猫。
程与梵进门,叫了声小家伙,小家伙就跟没睡醒似的,摇摇晃晃从卧室踱出来,连带它那几个小小家伙。
半掩的门,不透一点光,程与梵下意识朝卧室快步过去,推门开灯,一气呵成,然而里面却空无一人。
程与梵眨了眨眼,手握着门柄,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摇了摇头,自己在想什么呢。
然后把灯关掉,把门关上。
猫粮都倒在猫碗里了,程与梵不知哪里出了异样,又端起来不给它们吃,小小家伙们不敢反抗,急的小家伙扯着她的裤腿又挠又抓发泄不满。
程与梵没管,从这家伙的零食盒里取了两个猫罐头出来,一盒给小家伙,一盒用勺子分成五份给小小家伙们。
小家伙没吃,眯着眼一脸警惕的提防程与梵,生怕她又闹幺蛾子,直到瞧见自己那几个小猫崽儿把罐头吃进嘴里,才把心揣回肚子,也吃饭去了,吃几口抬头瞄一眼小崽儿。
到底是没舍得把它们母子分离,程与梵看着小家伙护崽儿的模样,又好笑又感慨——
有时候,人还不如一只猫。
她捞过手机,给时也发去一段视频,视频里她说:“你看,吃的多欢乐,幸亏没送人,不然你都看不见这场面。”
那边时也刚好拍完一场戏,正在休息,看见发来的视频,立刻回拨过去。
视频接通,程与梵的手机一会儿对着小猫,一会儿对着自己,对着小猫的时候全景,对着自己的时候,偶尔半张脸,偶尔脖颈领口,只有极小的概率是全脸出镜。
她像个藏着的人,怕用全貌示人,心底的秘密就会被发现。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脖颈那块更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