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阿湫你不要这么严肃嘛，她们俩彼此喜欢多好啊。”镜头外传来肖苒一的声音，随即画面里就出现了肖苒一的脸，“飞飞呢，怎么不进群视频？”

“她还在洗澡呢……”

恰好此时，洗完澡的林飞飞穿着睡衣走出卫生间，听到夏枫好像在跟人交谈，低声问：“谁啊？”

夏枫抬头看见林飞飞正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长发，顺手将手机递给了她，然后熟练地拿出吹风机插上插座。

“在跟一一和纪湫视频呢，她们正好问到你。”

林飞飞没察觉到哪里有问题，自然而然地接过手机进入视频：“一一姐，纪湫姐，最近过得好吗？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当夏枫站在林飞飞背后用吹风机细致耐心地给她吹头发的画面出现在手机屏幕上时，肖苒一惊讶地低呼了一声，而纪湫则是没忍住地叫骂了一声。

“卧槽！这是我认识的那个夏枫？！”夏枫你吹头发不都是随便吹吹胡乱揉几下，弄到半干就完事的吗？！

“飞飞！你们这是同居一间房了吗？！”

后知后觉的林飞飞这才反应过来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她和夏枫还没有告诉另外两人她们已经在一起的事情！

“额，这个……”还想要找补的林飞飞看着屏幕上两张或八卦或震惊的脸，试探地问，“你们已经知道了啊？”

纪湫没好气地抱怨：“如果杨衔不跟我们说，你们是不是也要继续瞒着我们？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我们知会一声，还是不是一个团的好姐妹了！”

林飞飞原本心里就有些过意不去，听见纪湫的责怪更是有所歉疚：“对不起，是我们考虑不周，不知道要怎么跟你们说……”

夏枫俯低身子，从林飞飞脑后探出，看着视频里的纪湫，无辜辩解：“你也不能全怪我们，是你家……是衔哥要我们暂时保密的！”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没见你以前这么听他的话。”

“哪有，我还是非常听从安排的，只是偶尔会有点自己的想法。”

“嘁，这话你自己敢信吗？”隔着屏幕，纪湫赏了夏枫一个白眼。

肖苒一笑呵呵地打断两个人的隔空互掐，将话题拉回自己感兴趣的点上：“所以，你们现在是同睡一张床吗？”

直白的问题让林飞飞一时语塞得羞红了脸，相反夏枫倒是言语自然地一边说话，一边继续帮林飞飞打理头发：“是啊，以前我们不也一起睡过一张床嘛。”

“哎呀，这不一样！”肖苒一一脸慈母表情地看着画面里自然亲昵的两人，笑得别有深意。

“给我们说说，你们怎么表白的？”

“……”

一句问话，把向来大方的夏枫给干沉默了，更别说刚才就闭了麦的林飞飞。

两个人之间流露出的小情侣之间的害羞扭捏，隔着屏幕都能酸到远在千里之外的纪湫和肖苒一。

纪湫被刺激得起了鸡皮疙瘩，而肖苒一仍然乐此不疲地追问着两人之间的细节。

于是四个人你来我往地隔着屏幕互相倾诉着这段时日以来，各自发生的事。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我看到纪湫你的热搜了。破音，哈哈哈哈……”聊着聊着，趴在枕头上的夏枫开始无情吐槽纪湫的丑事，“让你当时要给我写那么难的和声转音，这下坑到你自己了吧。”

纪湫被夏枫翻来覆去地鞭尸，脸黑得有些恼羞成怒：“夏枫你闭嘴！”

肖苒一柔声安慰着破防的纪湫：“唉，也不能赖阿湫，原本是四个人的歌，结果现在只有我和阿湫两个人唱，还要跳舞，确实有些让人吃不消。其实舞台上，我也有失误的。”

“嗯，尽力就好，不要太在意网上的负面评论。”林飞飞坐在床边，她也看到了网上黑子喷她们两个人的言论，但其实在内心里她还是很认可两位姐姐完成的舞台的。

“哼，我在意那些干什么？这比起之前对我的网暴来说根本不值一提，”纪湫表现出不屑一顾的样子，用手甩开脖子边的头发，“我只是生气自己，唱功居然差夏枫这么多！”

这话倒是让夏枫感到稀奇：“难得，你竟然愿意承认我唱歌比你好了？”

纪湫别扭地转过头，心不甘情不愿地说：“我承不承认又怎么样，事实都摆在这里了。或许当初的确是该让你当主唱，但现在已经晚了，咱们的分工已经非常明确又合理，来不及换了！”

纪湫欲盖弥彰地掩饰着自己的心虚，而其他人只是默默地笑着不说穿。

肖苒一笑了一会儿，问：“你们还有多久才杀青啊？听衔哥说我们这下半年后面的行程安排得挺紧的。”

林飞飞回忆了一下前几天剧组开会时李新明的安排，推测计算了一下：“应该还有一两个月就要杀青了，衔哥之前也跟我们提了一下，回去后就要一起为年底各种评比做准备了。”

按林飞飞预估的那样，一个半月后，剧组里正在拍摄林飞飞的最后一场戏。

林飞飞饰演的江南忆身着染血胡衣，手持弯刀，脸上几道血痕，穿过百十来人的围杀，眼神冷厉地直视着站在她对立面的明歆。

“我需要一个解释。”

与江南忆的狼狈形成鲜明对比，明歆脱去一贯的简单装束，换上繁复冗杂的宫装，似是为了搭配这样的精贵服饰，从不离手的折扇换成了精致秀丽的团扇，从前俏皮的披发也尽数挽起，变得端庄又得体。

江南忆神色有些眷恋地想，是这些年太过肆意洒脱的相处，让她忘了，明歆原本是个金枝玉叶的官家小姐啊。

明歆收敛不住眼里的不舍，捏着团扇的指节因为太过用力而筋骨毕现：“如你所见，拂雪山庄、唐家，包括我们一手创建起来的千机阁，统共两百六十一人，都是我派人所杀。对此，我没有任何解释。”

这么血淋淋的话被眼前之人如此直白又毫无愧疚地说出，刺激得江南忆挥刀直逼明歆面门。

而明歆不闪也不避，甚至抬手示意身后的侍卫不要上前。

刀，在方寸之间猝然停下，带起的罡风吹破了明歆脸上的柔嫩。

“为什么这么做？”直到现在，江南忆还幻想着面前之人是曾经那个无话不谈、一起仗剑江湖的好友，甚至私心里想要找一个借口为她开脱，“你到底有什么苦衷？你说出来，我们一起面对啊！”

明歆感受到江南忆下意识的袒护，嘴角划出一个短暂的笑容，但也只是一瞬间的开怀，随后便被强硬的冷漠所掩盖：“没有苦衷，只不过想这样做，就做了。你了解我的，我一贯如此。”

是啊，她一贯如此。随心所欲，不讲道理。说看沧海，就一路向东去赏万丈狂澜；想凑热闹，就带着自己去闯武林大会；立志建立江湖门派，就拉着我们打通人脉筹措物资……一直都是这样，想到什么就只管去做，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只是，一样的行事风格，曾经是洒脱，而现在是无情。

江南忆隐忍着自己的愤怒、不解与悲怆，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个咫尺之间的天涯路人，直至最终，她也还是不忍心将自己的怒火发泄在这个曾几何时还朝夕相对的人身上。

江南忆愤恨地收回挥出去的刀，无能狂怒地斩断了几步开外的石狮——她气自己终究还是狠不下心！

“既然如此，你我二人从此恩断义绝，你登你的九重宫阙，我回我的万里黄沙，我不追究你的原因，你也不要阻拦我要做的事。”

江南忆看着这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一字一句、字字泣泪地说着诀别。

这一次，她要做先离开的那个人。

不等明歆作出反应，江南忆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里的情意与泪水，转身留给明歆一个决绝的背影。

身后之人似要追上去，被明歆再次拦下，她的脸上似有怅然，又似自嘲，百般情绪到头来只化为一声苦笑。转身，在众多侍卫的拥护下，孤身一人与满身风尘的昔日好友背道而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