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霸凌！你怎么还敢当公众人物？还想要圈粉？做梦吧你！”

纪湫的目光一直流连在那几封充满恶意的信件上，明明看着是那么刺眼，却又不停地反复确认，就像拿着一把尖刀，自虐式地一下又一下往伤口上扎。

她又想起了网上的私信和评论。意识渐渐抽离，情绪越发难过。她想不通，事情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明明前几天的反响都还很好，怎么突然就开始反转？网上所谓的“原曲”又是从哪里来的？校园霸凌又是怎么回事？

纪湫越想越觉得颓丧，渐渐地，都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做错了什么。

“咚咚咚。”就在纪湫逐渐迷失自我时，有人敲响了房间的门。

纪湫迟疑了一会儿，不确定自己能否收敛好自己的异常，过了几分钟等到门外的人又敲了一遍门才去将门打开。

门外，林飞飞端着一杯热牛奶，表情平淡，但眼神隐含安抚地看着纪湫。

她将牛奶递给纪湫，说：“一一姐给我们热的牛奶，让我们喝了早点睡，不要想太多。”

纪湫接过林飞飞手中的温暖，点点头道了谢，又说了“晚安”后，正要准备关门，却被林飞飞阻止。

林飞飞手撑在门上，目不斜视地看着纪湫：“夏枫说，曲子是她跟你一起编的，网友质疑你，也就是在质疑她。”

纪湫愣了一瞬，眼神闪躲地看着自己脚尖：“嗯，给她添麻烦了……”

“所以，她相信你的实力，也认可你的才华。”林飞飞继续说。

一直被夏枫毒舌挤兑的纪湫，从别人的嘴里听到夏枫对她的肯定，感觉有些奇幻，一时不知是该惊讶还是该欣喜，也不知道林飞飞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嗯？”

“我和一一姐也是一直看着你怎么发愁发疯找灵感，怎么一点一滴完成歌曲谱写的，所以只有我们才知道你真正做了什么。”

“额，谢谢你们一直关注我？”纪湫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懵懵地说了这么一句。

“虽然之前在一一姐的学校时，你跟我说的事情并没有说得太清楚，但我想既然以前的谣言无法打倒你，那么现在依旧不能。”

“？”这又是什么跟什么？她怎么没发现林飞飞的思绪可以这么跳跃？

“你说过，如果是你，你只会努力让那些非议你的人闭嘴。所以，冷静下来，好好想想事情起因的可能性，然后做你该做的，我、夏枫、一一姐，我们会一直相信并支持着你！”

“……”听到这里，转不动的脑筋总算是转过了弯，纪湫抿抿嘴角，沉默着。

她一直都在控制着自己的负面情绪，不在队友面前显露。但没想到，还是被她们察觉，甚至还要被队里最小的妹妹安慰，虽然这样的安慰实在别扭。

纪湫感受着牛奶透过玻璃杯传到手心里的余温，暖暖的，很舒服。

她抬起头，眼带湿意地回看着林飞飞：“我知道了，谢谢你们。”

我知道你们的担心，也谢谢你们的照顾。

送走了林飞飞后，纪湫关上了房间的门，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然后将展开的信件一一收起，一口闷下整杯牛奶，然后将自己扔在了被窝里。

她决定如肖苒一所说，什么都不想，早点睡觉。

只是闭上眼睛，脑海里还是不受控地会想网上的事情，然后又会回想刚刚林飞飞说的话，来抵御流言的伤害。

“冷静，想想起因的可能，做我该做的，有人会明白我支持我。”

“……起因的可能……”

“最初的那条微博……”

“抄袭……原曲……”

“以前的谣言……”

突然，纪湫似是想到了什么，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坐起来，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点开社交软件，翻出所谓的扒谱、“原曲”比对的消息。

仔细一看，两首歌某些段落确实很像，而且都是在她主要编写的部分，而其他夏枫编写的段落则完全没有重复。

纪湫照着“原曲”曲谱轻哼出声，越发觉得，与其说“原曲”跟现在的完成曲相似，倒不如说，跟她最开始的demo如出一辙。

这个demo是什么时候写的来着？高中？还是大一？

纪湫突然抬起头，大脑飞速运转，难道还真跟以前的事有关？

17.差距

盛世娱乐公司大厦，经纪人办公室里。

杨衔坐在椅子上，看着助理提交的报告，一脸的愁云惨淡。

自从几天前，网络上有关纪湫的谣言四起，不仅整个团队加班加点控制事态，就连整个FFT女团都受到影响，之前谈好的节目录制、品牌代言等纷纷反悔撤销合同，正在接洽的合作方也因为这事望而却步，夏枫等人被迫中止各种活动行程。

不仅如此，再过段时间就是年末的Dazzling Starts音乐盛典了，按计划如无意外，FFT女团本可以凭借《4》冲刺盛典的最佳新人奖项，但按照现下仍无好转的情况，恐怕FFT女团连入选的资格都没有。

Dazzling Starts音乐盛典，简称DS，可是国内最受关注的几个乐坛颁奖典礼之一。不同于各平台自己打造的颁奖，DS音乐盛典是由华语乐坛官方组委会推出并举办的超大型音乐盛会，海纳百川，群英荟萃，遴选最优秀的歌手和制作人，其含金量在业界有目共睹。就算只是个提名，那也是莫大的荣幸和认可。

可惜了，一切都泡汤了。杨衔遗憾地在心里叹气。

而令杨衔感到头疼的不止如此。

网上被爆料的原曲，是某音乐平台的一个藉籍无名的创作者在三年前上传的一首单曲。到出事之前，总点击播放量不说无人问津，但也还远远不到能引人关注的地步，也真难为这么沉默的一首歌也能被翻出来做比对，然后花大力气带节奏指证纪湫抄袭。

即使公司发出声明，甚至公示律师函，都堵不住悠悠众口，拦不住流言蜚语。甚至因为他们迟迟拿不出有力的证据证明，反而被一些黑子趁机抹黑说他们是在虚张声势，做贼心虚，更加想要做实纪湫的黑料。

如果不是自己带的艺人被抹黑，凭网上的声讨力度，杨衔都快相信被讨伐者确有其事。

杨衔皱眉，三人成虎啊，看水军的战斗架势，他决不相信这背后没有人在推动这一切。只是，这个人会是谁呢？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是冲着纪湫一个人，还是针对的整个FFT？

想到纪湫，杨衔头又疼了起来。这个大小姐平时任性跟他呛就算了，偏偏这个时候还要耍耍小脾气，这什么特殊时期她难道不知道吗？说玩失踪就玩失踪？他还等着跟她了解情况、算算总账呢！

即使破烂事一箩筐一箩筐地摊在面前，杨衔最心烦的还是这两天一直待在他办公室，在他耳边吵吵嚷嚷的夏枫。

杨衔无奈地揉了揉眉心，无力地说：“你说这么多累不累，要不坐着安安静静地歇会儿？”

夏枫抿了一口水，回答道：“还行，跟练习比轻松多了，就是有点费口水。”

杨衔嘴角抽了抽，心里骂道：我说这话你听不出什么意思嘛？你居然还真的在认真回答？

他看了看坐在一旁认真看书的林飞飞，又看了看一脸担忧的肖苒一，控制着想把夏枫赶出去的冲动，耐心地问：“你们三位今天又有何贵干？”

昨天她们三个气势汹汹杀进他的办公室，给他带来了纪湫失踪的消息。今天又到办公室里一顿侃侃而谈，虽然全程都是夏枫一个人在说，但不妨碍杨衔觉得她们三人没了工作都太闲了。再一对比自己，巨大的落差就凸显了出来，更加心烦气躁。

夏枫无视杨衔跳动的额角，说：“没什么，就是问问你有没有纪湫的消息，网上的事又怎么处理？”

杨衔努力地保持住微笑，心里暗暗地骂了一句，才反问：“处理？我能怎么处理？现在人都没了，谁来配合我处理？我让你们不要看网上的言论别受它们影响，不是让你们当作什么事都没有的胡作非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