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烬(238)
作者:三千白
她身体赢弱,又一下子说了太多话,以至于身体微微起伏,声音里也带了点儿喘。
可她只是笑了下,伸手把小孩儿的可乐易拉罐拿起,对着口仰头猛灌了几口下去,放浪不羁的像是个纯粹的江湖人。
余烬从没见过方珩如此。
咖啡色的水珠顺着细白的颈落下来,方珩也毫不在意,她轻轻推了推小孩儿的手臂:“余烬,你走吧,不要再来了,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亏本买卖。”
余烬看了她一会儿,或者说盯着她脖颈处那颗水珠好一会儿。
是的,是的,方珩说的没错,她给不出任何的承诺,也不能保证任何未来。
方珩看着小孩儿的表情,很轻的笑了下,她抬起手,似乎想要碰碰余烬的脸,可辅一抬起,只在空气中顿了顿,便落了下去。
她还没能习惯,她现在已经做不到这个了。
余烬也察觉到这个,她感到一阵细密的痛顺着骨血蜿蜒上来。突然听到方珩没头没尾的说一句:
“烬烬,你很好。”
“……”
余烬抿起唇:“是你教的好。”
她突然伸出手去,轻轻搂住女人嶙峋的肩骨,低下头,轻轻吮吻掉她颈间的液滴:
“可是方珩,你也亏了……”
“什么?”
“我。”余烬轻轻说:“我也是个麻烦,你带我回家,你自己也做了赔本生意……”
方珩噎了下。
“你从来都不算你自己。”
牛皮纸袋晃了晃,轻轻平放在她腿上。小孩儿尽力扯出个笑容来,可眉眼皆苦:
“方珩,你亏大了……”
“烬烬,我和你不同。”
“是,我们是不同的,”余烬亲了亲她的发顶,轻轻道:
“但不会一直都不同。”
*
那一天,方珩没能将小孩儿“赶走”。
而一件事情言至尽了,就在难以开口了。起码对于方珩而言,是这样的。
小孩儿依旧每天寸步不离的守着她,推着她出去晒太阳,却又把她小心的罩在了黑伞的阴影里。她有时候会拨弄她的发梢,有时候会轻轻捏捏她的小指。
她甚至有时候会给她念童话书。
读了几次之后方珩有点无奈:“余烬,我三十二了……”
余烬却笑而不语。
但方珩感到一种无声的分寸。
她知道,余烬默默接受了这一切。可小孩儿待她,却没有一点不同。
如果有,那可能是她不再向旁人介绍她是她的女朋友这件事了。
小孩儿也没有丝毫要接触别的女人或男人的意思。方珩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做些什么,但她很多时候会替小孩儿感到可惜。
她不懂她选择了些什么,又拒绝了些什么。
可小孩儿用行动摆明出执拗和倔强来。
余烬最后也没有选择更远的学校,但她也没能如于菁所言,幸运到冲到宴大最好的专业。她服从了调剂,进了另外的专业。
“阿呀呀,烬烬差一点儿就能学我选的古生物学了!真的是太可惜了……”
楚光看着余烬的录取通知书直叹气,一旁的邓思影没好气儿:
“她真学了你选的这什么鬼才倒霉了吧……”
是的,余烬没时间弄这些,除了想学的以外无可无不可,是楚光看着顺眼瞎填的。
“怎么就这么把我写的二三志愿给跳过了呢,不科学啊……”
她和邓思影双双出国,开学时间更晚一些,没有开学压力,甚至有时间精力帮余烬打点行李。
方珩是后来才知道,余烬竟然有胆量让自己那宝贝妹妹做这事儿。她看了余烬志愿单也是长出了口气,楚光真是心大的可怕,三个备选专业,除了排最后的新闻学能看,前两个是什么鬼?方珩如果不是知道小孩儿们关系挺好,估计会觉得表妹这是“有冤报冤,有仇寻仇”来的。
第二专业考古学也就罢了,她知道小光迷某大热ip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古生物学?
“是啊,万一以后我去哪里的探险,烬烬懂这个不是很提升生还几率……”
话还没说完,嘴就被一旁的人一把捂住。邓思影冲着方珩投去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
可方珩莫名觉得小姑娘那笑容,补完应该是:不好意思,我女朋友又调皮了。
趁着余烬忙,楚光悄咪咪的把方珩“拐”到私密处问她:
“姐,你把烬烬甩了啊?”
方珩神经跳了一跳,没肯定也没否认:“怎么问这个?”
“啊,就,烬烬她不许我们开你们俩的玩笑了……”楚光耸耸肩:“然后我就猜啊……那总不能是她甩你吧?哼哼,她敢!反了她了,我这还没出国门呢,她就敢有这个胆子了?”
顿了顿,楚光凑过来:“所以,姐……你、你还真甩了烬烬啊……”
方珩被楚光这表情弄的一阵好笑,她叹口气:“小光这是来批评教育我的?”
“啊呀……不是不是不是,怎么可能呢!”楚光一脸被踩了尾巴的表情:“我觉得吧,其实烬烬她对你还挺好的,你不知道你没醒的时候啊,她……哎呦!差点儿说漏嘴了,不可说不可说阿弥陀佛……”
方珩:“……”
余烬对那件事的情绪态度一直埋的很深,面上一点也不现,方珩其实有点担心她。
“那她……”方珩犹豫者措辞,楚光却抢了话。
“你问她怎么样是吧?我就知道姐你心里还是有烬烬的嘛!嘻嘻嘻,不过你不用担心,她状态还挺好的,应该没有太大影响的……”
“是么。”
方珩轻轻点点头,转动轮椅正要回去,却听楚光接着说:
“她说无所谓……”
手指微微收紧。
“她说你要分手几次,她就再追几次。”
第170章 威胁
方珩有点恍惚。
方珩说不明白, 在她听到小光的话的时候,究竟是个什么感受。但大概是有那么一瞬间的,宇宙诞生前奇点稳态的亿亿万分之一毫秒,感性一脚踩在理智头上, 挥舞起旗帜。
她有一瞬的动摇, 但下一刻烈火窜起, 将那支零破碎的一切焚烧殆尽。
兜兜转转, 她又回到了原点。
她可以, 但不行。
她没有再刻意以决绝之姿把小孩儿推远,看着那个背影,她想起上学的时候学过的, 投资与生产有累积放大效应,经济过度扩张之后, 周期性回落一定要遵循“软着陆”的方式。
和小孩儿的这段关系也是。
余烬说, 她们不会一直不同,是的, 她的小孩儿总有一天会长大,会明白这一切, 会变得世故老练而深沉——她现在已经挺“深沉”让人看不透的了。等到她见识了这世界的宽广,便不会再只绕着她转了。
小孩儿会自己走远的。
她在等。
等……
对于这事方珩没有一丝松动的痕迹, 举止间那种细微的“不同”, 她知道余烬会察觉的。她是世上最敏感温柔的孩子, 她会注意到, 并为此献上分寸。
也许是抗拒着什么,她也不曾提起。
尽管仓促, 但小孩儿的大学生活还是开始了。
余烬就像每一个被推上跑道的青年人,在枪声响起之后, 就必须遵照这社会的规则,一往无前的向前跑下去,可以停下,可以跌倒,甚至可以在地上趴一会儿,但不能回头去。
小孩儿没有在学校办理统一住宿,她在学校附近租了间房子。开学以后有半个月的封闭军训,方珩再没有见到过有大把空闲时间的小孩儿。
但余烬还是每天都两头跑,有时候甚至来不及换下训练的迷彩服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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