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颦所有的话都被堵住，心里的不悦消散，唇角不自觉牵起弧度。

她什么都没说，默默把鱼肉吃掉，末了评价一句: “一般。”

凝雪心道这鱼又不是她做的，表面上还是附和一句。公主傲娇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有台阶得赶紧下，免得等下她又生气了。

慕容颦吃得差不多了，并没有叫人把食物撤掉，而是对凝雪道: “本公主吃饱了，剩下的帮我吃掉吧。”

凝雪看了看其他宫女太监，动都不敢动。这不是招人嫉恨吗?大家都是下人，凭什么她可以上桌吃饭?

慕容颦见她没有动作，挑眉道: “怎么，看不上本公主的膳食?”

“不不!殿下哪里话，奴婢只是觉得惶恐。”

慕容颦大手一挥， “让你吃你就吃，哪那么多废话。”

凝雪也不能违抗她的命令，这顿饭吃得如坐针毡，总觉得有不明的目光在刺她。

吃完后慕容颦带着凝雪回了寝殿，从小千手里拿过一个小瓷瓶。

“过来，我给你涂药。”

凝雪走过去，把袖子挽起来，看着慕容颦认真地往抓痕上涂药膏。

她是故意让慕容颦看见伤痕的，这样无论她是愧疚还是什么，至少心里会有一点触动。

既然她心里有人，那情感攻势肯定很难，干脆另辟蹊径用别的方式。

人跟人不只有爱情这一种感情，只要用心对她好，她总能感受到的。

凝雪突然想笑，自己这样好像个舔狗。

慕容颦听到她的笑声，抬头纹: “你笑什么?”

凝雪的笑意来不及收回，又不能说真实想法，眼睛一转，有了主意。

“觉得幸福，从来没有人像殿下这样对我。”

慕容颦心动了一下，不动声色地问: “怎么对你?”

“救我，帮我解毒，还让我留在重华宫，现在还亲自帮我涂药，殿下于我来说，是很特别的人。”

慕容颦涂药的手一歪，药膏抹在了伤痕外，凝雪伸手去擦，跟慕容颦的手覆到一起，触碰到了她微凉的肌肤，心里跳了一下。

还以为是被梦魇折磨才体温低，原来一直这么低。

慕容颦倏然抽出手，把瓷瓶塞到她手里。

“突然想起来还有事，你自己涂吧!”

说完就快步走了出去，层层叠叠的裙摆像云朵一样移动，飘逸又灵动。

慕容颦去了九宸宫，坐了大半天五公主慕容纤才出来。

慕容纤自小痴迷玄术，穿着一身青色道袍，头发用一根桃木簪挽起，清雅出尘，自有一番遗世独立的味道。

“来找我有什么事?”她坐下喝杯茶，开门见山地问。

慕容颦皱眉: “五姐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无情，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

慕容纤放下茶杯，淡淡道: “你知道的，我修炼很忙。”

“那你去修炼，我自己坐着总可以吧?”

现在回去就要面对让她心烦意乱的人，她暂时不想回去。

想到凝雪，慕容颦的心又莫名悸动一下了，她捂住胸口，神色复杂。

一开始只是觉得凝雪长得好看，便把她留下了，怎么现在越来越不对劲?

有种喜欢上了她的感觉……

“咦!怎么可能!”慕容颦猛地摇摇头，把慕容纤吓了一跳。

“中邪了?需不需要姐姐给你画张符?”

慕容颦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叹气道: “五姐，我好像……”

“别说，让我算上一卦。”慕容纤打断她的话，装模作样地掐指，然后笑道: “红鸾星动，你是有喜欢的人了吧?”

慕容颦愕然，慢慢坐直身体，对慕容纤多了几分敬重。

“我还以为你学的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没想到真有点本事。那你再帮我算算，我喜欢的人喜不喜欢我。”

慕容纤神秘一笑: “天机不可泄露。事在人为，你想要有结果，需得自己争取，否则就算月老给你牵了红线也无济于事。”

“春桃，把我寝殿柜子里的书拿过来。”

春桃脸一红，问: “全部吗?”

“嗯。那些我们不都看过吗，改天再去买新的。”

春桃捂着脸跑开，耳尖红得像要滴血。

直到书摆在眼前，慕容颦才知道，春桃为什么会那样。

“修道之人不是讲究清心寡欲吗，你竟然看这些?”

一叠书除了春宫图就图文并茂的情。色话本，看得慕容颦瞪大了双眼。

“花花世界迷人眼，修炼路上总是会遇到各种各样的诱惑，这是用来磨炼道心的。拿去看吧，以后会用得到的。”

慕容纤说完优雅起身，理了理道袍，勾着春桃的肩膀走了。

“姐姐去修炼了，你要是想待在这里就待着吧，晚膳我让人给你送来。”

春桃看都不敢看慕容颦一眼，头埋在慕容纤怀里离开。

慕容颦看着那些书，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纠结半天还是拿了，抱在怀里用宽大的袖子遮住，逃也似的回了重华宫。

凝雪像望妻石一样等慕容颦回来，却见她绕过自己径直进了寝殿，神色慌张，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凝雪跟过去，寝殿门紧闭，甚至从里面上了锁。

慕容颦把书摊开放在桌子上，不知道该从哪本看起。

“殿下，你没事吧?”

慕容颦刚伸出手，被凝雪的声音吓得心里一“咯噔”，立刻收回了手。

“没事，今晚不需要你伺候了，你回去吧。”

凝雪看了看太阳尚在的天空，一阵无奈，这还没到晚膳时间呢，就要休息了吗?

出去这段时间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回来就奇奇怪怪的。

慕容颦听到外面没动静了，才颤颤巍巍地拿起最上面一本。

“这本看起来最正常，先看这本吧。”

结果翻开封面就是一个大震撼，她立刻把书合上，脸颊耳朵脖子都是红的。

慕容纤看的都是什么东西!

慕容颦觉得屋子里实在要闷了，得出去透口气，门打开，凝雪还在外面。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慕容颦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心虚，脸更红了。凝雪看着她绯红的脸颊，关切地问: “殿下，你发烧了吗?”

说着用手探了一下她的额头，肌肤相触的瞬间，慕容颦想起刚看的本子，一时慌乱不已。

“我没事!”她挥开凝雪的手，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不，不是让你回去吗，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看殿下回来时脸色不对，有些担心殿下。”

凝雪摸着被打痛的手，漆黑的眸子盯着慕容颦，看起来十分真诚。

慕容颦的目光落在她手上，看着她微红的手背，心里的骚动渐渐平息。

一时激动用力过猛了，打痛了也不吭声，真是个呆瓜。

“我没事，不用担心。”慕容颦的声音温柔了许多。

凝雪笑道: “殿下没事就好，那我先退下了。”

凝雪想着慕容颦可能有烦心事，应该不想看到她，她留在这里反而碍眼。

转身欲走，还没抬步就被慕容颦拉住领子扯了回去。

“现在有事了。”

凝雪缩着脖子问: “什么事?”

“陪本公主沐浴。”

都是因为你我才会看那破书，现在浑身燥热，你不得负责吗?

慕容颦很想这么说，但怕把人吓到，把话吞进了肚子里。

凝雪还说为什么这么早就沐浴呢，结果慕容颦衣服一脱，不仅脸跟脖子是红的，连身上的皮肤都红里透粉，好像被放在蒸笼里蒸一遍。

“殿下，你真的没事吗?”

慕容颦不理她，踏进水里，温凉的水包裹全身，她这才觉得好一些。

凝雪见她不语，识趣地没再问，轻柔地为慕容颦擦洗后背。

慕容颦闭着眼，压下心里的躁动，直到完全没了那股冲动，才睁眼看凝雪。

她像昨天一样，往水面上撑了一下，道: “凝雪，这里还没洗呢。”

有了之前的经。验，凝雪不再像昨天一样慌乱，有条不紊地将香膏抹在手上，然后涂到慕容颦身上揉搓出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