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难当+番外(89)
作者:融泥
“诺!”神武军将士兴奋地摩拳擦掌,眼神贼亮。阮冲冲这帮乳臭未干的小子们笑笑,这一期神武军几乎都是辅仁年间提拔出来的,没有经历过大的战事,第一次就要承担这么重大的任务,难保不出什么差错,不过,他们这股劲头,他看着很满意。
院子里散落着斑斑点点的血迹,青砖地面几道长长的拖痕,一直延伸到李攸烨的脚下。李攸烨一眼就看到院落里江后,欣喜之下,跑了过去:“皇奶奶!”
静静伫立在夜色里的江后闻声,眼里的流光乍现,随即一闪而逝,回头看着李攸烨,表情不带一丝波澜,“回宫!”她,甩开袍袖,直接从李攸烨面前绕了过去。
李攸烨愣在原地。转身看着江后远去的背影,不知所措地挖了挖脸。雷豹从后面扯扯李攸烨的袍袖,小声道:“皇上,太皇太后不是让您留在宫里吗?您怎么亲自带兵到上官府来了,这里危险,太皇太后生怕您出事……”
“呃——”李攸烨直了直脖子,追着江后的脚步跑起来,“皇奶奶,孙儿担心皇奶奶的安危,所以才……”见江后似是迟疑了一下,李攸烨一喜,抱住江后的胳膊装可怜道:“皇奶奶,上官录被救回来了,熔哥哥并没有犯杀人罪,孙儿怕您要大义灭亲,心里着急就赶来给您报信来着!”
江后听到“大义灭亲”四个字,止住步子,冷冷得瞪着李攸烨:“烨儿,你该明白,和江山比起来,这些都算不了什么!”
李攸烨楞了楞,一眨眼功夫,江后已经踱出去老远,并传过话来:“上官景赫没有回府,上官录的生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听到身后没有动静,江后停下步子,回过头来,看着李攸烨那委屈的模样,心下软了几分:“还不跟我回宫去!”
“哦!”李攸烨欲言又止地咽了咽,颇为沮丧得点点头,却在江后眼皮底下,走到昏睡的李攸熔跟前,要从侍卫手里把他背过来,并泫然欲泣道:“朕的亲哥哥,朕背着他回家!”该加重音的地方她都加了。侍卫恐慌万分,李攸烨的那瘦了吧唧的身板,他们哪敢让她背啊,一个劲儿的求饶:“皇上,您乃九五之尊,怎么能屈尊降贵干这种事呢,还是让臣等抬着容王殿下吧!”
江后一看她居然故意跟自己对着干,脸色一僵,袍袖狠狠一撂,头也不回的朝门外的马车走去。
李攸烨估摸着算是达到了向江后表明“江山没有亲人重”的目的,就放过了那两个连连磕头的侍卫,转为催促他们:“快,快把容王抬车上去,快点,皇奶奶就要走了!”
对李攸烨急剧的变脸,两个侍卫明显缓不过神,“急了喝醋(方言,形容很急)”地抬着人往车上奔,跑得狼狈至极。
江后看到卖力往车上搬运的侍卫,回头瞪了李攸烨一眼,径直上了马车。雷豹驾车,陈越骑马,一行人往回奔去。
“权姐姐——”李攸烨赶紧叫上权洛颖。
“我在这呢!”一直跟在李攸烨旁边,默默不语的权洛颖终于发出声响。
“哦,快点快点,皇奶奶走了!”也不管权洛颖怎么反应,直接拉她到了马前,抱上去,自己再跨上去,动作一气呵成,拽起缰绳,回头命令道:“阮冲,率兵跟上,驾!”
“诺!”阮冲也急急忙忙地跨上马,挥手“众将士听令,跟上!”
上官景赫没有回府,这不是一个好的讯号,李攸烨思虑着,皇奶奶说上官录生死无所谓了,这表示什么?她突然想到上官凝那绝望的孤影,心里莫名为她揪了起来。一面是整个家族的亲人,一面是总是对她逃避的自己,如果争斗起来,她,该如何自处?李攸烨似乎明白了她的眼泪为何而流,换做自己,恐怕……她低头看了眼安静地坐在身前的权洛颖,下意识地把她往怀里揽了揽,熟料一个巴掌拍在了手上,李攸烨吃痛,苍蝇似的搓了搓手,赶紧规规矩矩得放回原位!
江后坐在马车中,面无表情地掀开摇荡的布帘,对旁边策马飞驰的陈越道:“陈越,哀家改变主意了,要活的!”陈越点了点头,勒马拐向旁边的胡同去。
江后坐回原位,嘴角荡漾起一抹冷笑。你是在威胁哀家吗?呵呵,哀家小看你了——上官凝!
第065章 孰轻孰重(二)
建康城外二十里,夜出奇的寂静,一处隐秘的树林里,偶尔抖出几道寒光。衬得周围越发阴冷。突然,树林外传来一阵急切的马踏声,马上的人儿一拉缰绳,停在苍茫的夜幕前,大声喊道:“在下张云,求见晋王!”
话音刚落,原本还是空荡的地方,突然升起一排赤色火把。紧接着,一个如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张将军,别来无恙!”
待看清那张耐人寻味的面孔,马上的人儿愣了一下:“世子行动好快!”
随后翻身下马,三步并做两步凑到李攸炬面前,低声道:“我们的计划成功了,上官录果真死了,而且是被容王当众‘打死’!”
李攸炬勾起嘴角:“这么说,上官兄弟二人,进城了?”
张云笑道:“是,待会紫色信号升起,就是大功告成之时,到时晋王就可以以率兵勤王的名义进城平叛!”
“好,张将军助我一臂之力,他日我父王登位必会厚待张将军!”
“不敢,不敢!”张云诡谲道。
李攸炬手中的折扇一下一下砸在衣襟上,发出“哒哒”的声响,回身,玩味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说呢,上官将军!”
张云神色一僵,定在原地,只见上官景赫被两个侍卫押着走过来,火光将他的表情照得凛冽无比,散乱的发丝粘在脸上,身上布满血痕,近前,才发现他的脚步不稳,腿抖动的厉害,仍硬撑着朝他走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张云怒视着李攸炬,却不敢直视上官景赫的目光。
“张将军莫怪,上官将军执意不肯归降,小王念着你们主从一场,想让你来劝劝他!”李攸炬扯着嘴角,近到上官景赫身前。
“上官将军,你手下的第一员大将都归顺于我,将军又何必再执迷不悟?如果上官将军保我父王登基,便是第一开国功臣,上官府容华永存,何乐而不为呢?”李攸炬利诱道。
上官景赫没有理会他,他刚奔出宫门,便被人从后面击晕,醒来便落在李攸炬手中,这种卑鄙手段,想来也只有他能使得出来了。寒光凛凛地盯着眼前的张云,直视着这个追随了自己三十年的弟兄,道:“能告诉我,你的目的是什么?”荣华富贵?开国功臣?他不相信这个十五年来屡屡拒绝朝廷封赏的人会为了这些出卖他。
上官景赫的单刀直入似乎给了张云一个台阶下,他深吸一口气,随后重重地吐出,释放的雾气仍像魔障一样挡在二人之间:“报仇!”对着上官景赫那平静无波的眼睛,他极力稳住情绪:“十五年前,李戎湛杀了我全家,我娘,我妻,我儿,全都丧命在城楼上!他们没有老夫人那样的福气,没有太后的庇佑,迎接他们的只有惨死!将军有没有听到他们的嚎叫?”他扭开头去,脸上全是惨然:“我听到了,那种恐怖的叫声,像刀子一样割在我身上,永生难忘!那一刻我的心里什么都没有,只想要替他们报仇,为了报仇,我不要命地杀上城楼,想亲手将李戎湛碎尸万段!”他又回过头来,眼眶通红:“可是将军呢,你得知老夫人还存活的消息,下令撤兵了!我就像一个小丑,演完了你们的戏,就被扔在了台上,看你们家人团聚,重获新生,可我的妻儿呢,我在城楼上找寻他们的尸首,而他们早已被践踏干净,我找不到了!”
“我叔父上官民扩全家,上官民抒全家,姨母上官孙氏,上官张氏,幼弟上官景旻,长子上官延,次子上官茂,还有……长女上官凛,全都死在城楼上,张云,你岂会不知?”上官景赫忍痛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