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难当+番外(306)
作者:融泥
“分明是她们不讲道理!”李攸烨怒道:“犬牙国都明明是秦军攻下的,蓝阙才出了几个力,如今却好意思向我们讨要,仗着自己是女儿国就可以耍无赖,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可是这事儿白纸黑字都在协议里头写着呢,我们并不占理!”李攸玳凑到李攸烨面前:“皇兄,你是不是故意纵容攸烁赖着不走啊?”李攸烨赶紧推手制止她再说下去,咳了一声,对那帮大臣道,“你们都退下吧,今天的事就到这里,朕明日再给你们答复!”
一干大臣离开后,公主团三个人都无语地瞅着李攸烨,“你真是故意的?”
李攸烨不以为然,“国之疆域,寸土必争。何况那蓝倾舞居然送给玉瑞十二个猴子头,分明就是羞辱我们,朕只不过是回敬她!”
李攸璇道,“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我问过西北战况,若不是蓝阙钳制了犬牙大部分兵力,伤亡惨重,烁儿根本不能那么轻易拿下犬牙国都。从这方面来讲,蓝倾舞确实是有理由生气的!”
“对啊,皇上,你有点不厚道哈,你的疆域已经很大了,再加上犬牙,治得过来吗?不如就给蓝阙好了!”戚靖汝笑道。
李攸烨瞧着她,“你倒是怪大方,那犬牙幅员辽阔,牧草丰盛,朕还准备把那里变成玉瑞的练马场呢!怎么能随便送给别人!”
“得,那你说,该怎么办,我看那蓝倾舞很有耐性的样子,她们要是在京城住上个一年半载的,岂不是要把国库吃光了!”
“哎呀!”李攸烨焦头烂额:“今天先不想了,明天,明天再说!朕先走了,你们自便!”说着甩甩胳膊就走了,剩下三个人面面相觑:“她这是怎么了,这么急急忙忙的?”
李攸烨确实心急如焚,从早上到现在,一刻没有放松过。回到尧华殿捱到傍晚,终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鲁韫绮,快步迎上去,“栖梧怎么样了?”
“放心,本医师出马,一个顶俩,烧早退了!”鲁韫绮抓起桌上的葡萄,边吃边说,李攸烨松口气,四更时候小栖梧忽然发起烧来,她一整日心神不宁,就怕出个意外,又被蓝阙这事儿搅得昏头昏脑。
“这儿真是太热了,本姑娘简直一刻也呆不了,走吧!”拉了李攸烨就上飞艇凉快去了。
夜晚梆梆的更声回荡在宫墙间,杜庞照例检查了尧华殿周围的宫禁,而后合上空空的房门。观察周围并无异样,哼着小调睡觉去了。今夜李攸烨并不在这里就寝,可是尧华殿仍旧与她就寝时并无两样。
第181章 破镜重圆
一切就如往常, 象征皇权的琼楼玉宇与庇荫黎民的楼瓦街巷,一同在浓稠夜幕中沉睡,谁也不曾留意到, 神色轻松的大内总管杜庞,扭脸撇看月轮时, 眼里一闪而逝的紧张和不安。
就在几个时辰前, 晚霞正当绚烂时,李攸烨跟着鲁韫绮移驾去了归岛,理所当然将所有瞒天过海的重任, 遗落给了这个打小跟着她的贴身侍从。压力陡然上升的杜总管深谙此项任务事关重大,长年累日养成的谨小慎微性格在处理此事上竟仍有力不能及的担忧。别看他此刻哼着曲调一派安然自得的潇洒,那不过是杜大总管掩人耳目的一种舒压手段。等到房门一关,他那脸登时塌了下来,脚自动循着体内乱窜的气流绕着圆桌奔走,嘴里也泄了气,“太皇太后往避暑山庄去了, 万岁爷也不在,到处又都是眼线,这深宫大内三更半夜的, 万一出什么乱子,可怎么收拾!!”
此时被他反复叨念的李攸烨, 正远在千里之外的暗黄灯光下, 俯身趴在婴儿床栏, 看栖梧安安静静地酣眠。小家伙烧红的脸蛋早已恢复成健康的粉白, 李攸烨摩着她软软的小头发, 饱受虚惊的眉目此时蕴着淡淡的幸然。
微不可查的开门音响,权洛颖走了进来, 她欲拿沐浴后的换洗衣物,不知是怕吵醒栖梧还是怕扰到床边那人,她的脚步放得既轻且缓。到了衣柜前,刚要开门,听到背后传来衣衫垂展的动静,李攸烨一声不响地站起来,转身离开了房间,顺手带上了门。全程静默无言,她甚至能感觉到,她的视线从她身上擦过时,如透明的空气一般视若无睹的漠然。权洛颖哽了哽喉咙,未给自己腾出感伤的余隙,手照旧在布料间来回穿梭,无意扯出一件毫不相关的长裙,那横架突然掉了,其余衣物也跟着扑棱扑棱往下坠落。这突发的状况令她措手不及,亦惊醒了栖梧。
小婴儿宣泄情感的唯一方式便是恸哭,权洛颖心里一慌,赶紧过去把啼哭的女儿抱起来,轻哄着,“栖梧,乖,不哭,不哭,妈妈在这儿,乖!”
李攸烨迅速开门进来,语气有些紧张,“怎么了,栖梧?”
权洛颖背对着她抹了抹脸上的水渍,有些歉疚地说:“刚才可能吓到她了!”李攸烨闻言看了衣柜里凌乱的场面,猜到了事情大概,轻启朱唇,却并未责备她,只淡淡道,“我来哄她,你忙你的去吧!”说着从她手中接过栖梧,轻轻托着,也怪了,小家伙一进她臂弯,旋即止住了哭声,李攸烨勾了勾嘴角,似在自言自语:“瞧她多乖,居然不哭了!”眸里尽是得意的神色,权洛颖眼睛微瞬潮湿,随着记忆恢复计划的推进,她对归岛所有人的冷漠疏离渐趋明显,只有对着栖梧的时候才会表露真实的爱和宠溺。她明白她必是记起了什么,至于记起了多少,记到了什么程度,除了她自己没有任何人得知。
莲蓬挥洒下的雨珠瞬间倾覆流溢的湿热,她线条美好的身姿云蒸雾绕,如同被重新打磨过的水中玉璧幽转着完美无瑕的光泽。而有些东西,便如那磨合她的曲水,碎在地上再也没有破镜重圆的运气。
努力关上那叠延续悲伤的水声,发现镜中的自己只余一个模糊的轮廓,其余部分皆蒙着水雾,一如她此刻的心情。抹净脸上的水分,将发丝都绕到额后,使得眼前再无遮挡之物,看到镜中的影像仍保持惝恍迷离的原状,这才肯定确实是蒸气蒙蔽了镜子,而非源自令她视觉迟滞的某类液体。试图过去拭净那崎岖的镜面,但在浴室里枯站的一小时光景,已然淘干了她的体力,而恍惚的大脑并未察觉到这层隐忧,从而在她行动出现偏差时候补救不及,脚底一滑便重重地摔倒在地板上。意识最终锁定在后脑传来的一阵钝痛,她竟就此昏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躺在卧室的床上,鲁韫绮惊喜交加的面孔尤带一轮水晕,在灯光中渐渐风干。权洛颖被骤亮的光刺了下眼睛,几分迷怔夹带的缓冲,使她朦朦胧胧记起刚才发生的事情。
“你可真是吓死人了,说摔就摔,感觉好点了没,还疼不疼?”她扶了扶后脑,摇了摇头,没有想象中的痛。
鲁韫绮放下心来,略责备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居然滑倒了,脑袋还磕到浴盆边上,幸亏被小烨发现,要不然栖梧就成孤儿了!”
提到栖梧,权洛颖脑中划过很多零碎的片段,依稀记得她方才好像陷入一个冗长的梦,梦里听到栖梧一直在哭,她想挣扎着起来哄她,却无法从类似梦魇的环境中抽身而出,后来不知缘何她的啼哭忽然终止了,只剩朦胧的意识提醒她女儿其实就在她身边。很近很近,近到能嗅出她身上暖暖的奶香。
急于想确信女儿的安好,她撑着身子坐起来,往床边的婴儿床看去,却惊觉整个小床都不见了,心里顿时慌了,“栖梧?栖梧呢?”
“唉,你急什么,栖梧已经睡着了,在客厅里小烨看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