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好后，马上就到了仲春的末尾。

剩下的兽肉并不足以支撑到祭祀日，解榆便在祭祀日的前两天再次带着族人外出集体狩猎。

这次出行前，她改良了弓的制作，而且有些人自己制作的弓实在不行，准头过差，改良后狩猎的效率能提高不少。

箭同样也是如此，部落如今统一采用的箭的尖端被仔细打磨过，甚至只要开弓人的力度足够大，几乎能刺穿猎物的皮肉。

集体狩猎的好处显而易见，不多时便猎到了一些小型猎物。

“咦，这里有几串蹄印子，附近可能有野猪！”一个族人大声喊道。

解榆走过去一看，果然是野猪的脚印，看这个方向应该是往更深处去的。

“首领，我们要去吗？”有人跃跃欲试。

砾摇了摇头，他并不赞成，这些脚印说明有好几只野猪，一只他们可能还打得过，如果是五六只他们肯定吃不消。

“不了，有好几只野猪呢。过几天要祭祀，我们得小心点。”解榆道，领着他们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一群人激情满满地出去，喜气洋洋地回来。

大一点的被扛在肩上，小一点的如兔子、狸被扔进了背篓里，除此之外，还有几只鸟，虽然不多，但是个意外之喜。

族人极少能捕猎到鸟类，它们飞得又快又高，而人又不能飞到天上，所以除了运气好时，几乎吃不到鸟肉。

但自从有弓箭后就不一样了。

解榆指挥让人把肉分成不等的三份，用来填饱肚子、囤量和祭祀。

忙完后解榆把自己的那个背篓带回茅屋，茅屋门前晒着湿漉漉的渔网。

进屋后，她掏出两个鸟蛋，“喏，”解榆朝云奈挥了挥，“今天又有烤鸟蛋吃，还有鸟肉。”

“只有这两个，其他人没有，”她挑眉，“不过还是我发现的，而且这是我们的特权。”

“看来收获颇丰。”云奈手指翻飞，又一张渔网编成。

“柑和枝她们没有学会吗？”解榆把背篓放置好，问道。

“学会了，我再编一张新的，给她们做样板。”云奈停下手中的活，张了张手放松肌肉。

解榆不解，蹲在云奈面前，“原来那网很漂亮，重新编一张手该累了。”

这句话说完，面前的人摇头道，“我不要，那是我的。”

好吧，解榆心道，云奈第一次用渔网捕到鱼，第一张网的确该好好收藏起来。

“今天又捞鱼了？”

最近云奈忙完事情，就会去捕鱼，渔网捕鱼一捞就能捞到好多，她们两个人也吃不完。

其他族人想吃自己也会捕鱼，同时云奈身为祭司也不应总把她的东西送给别人，所以当云奈自己网住许多鱼时，她会一条条把它们放生回河里。

故而族人们在流水岸边偶尔会见到这么一副景象，她们的祭司闲来无事时，就在河边网鱼，网到了再放回去。

云奈点了点头，“去了。”

有时候云奈真是幼稚得可爱，解榆好心情地去准备今晚的烤鸟蛋和烤鸟肉，留下云奈一人继续编织渔网。

*

烤鸟蛋一如既往得可口。

解榆后知后觉地会想起一件事，“今天外出狩猎居然没有人受伤。”

一是由于弓箭被改良了，二是因为族人的身体比起以前也强上不少，这其中明显的不是头几个勇士的身体素质，而是末尾那几个人如今也极少患病。同时还有幼崽们，营养跟上去后这段时间似乎正在拔高。

云奈眼瞅着身边的人因为喜悦扬起的眉眼，突生出捏一把她的脸的冲动，到底还是忍住了，嘱咐道，“也得小心，好了伤疤别忘了疼。”

“对了，我们还看到了野猪脚印。”解榆想起森林深处那道留痕于泥地上的猪蹄子印，眉心一蹙，“这几天不要跑到森林那边去了，边缘也不行。”

云奈闻言左眼皮一跳，应了声。

......

转瞬即逝间，便到了祭祀日。祭祀对于任何部落来说都是头等大事，在这一天，似乎是由于图腾的福泽，即便是再虚弱无力的勇士也会精神焕发起来，参加祭祀。

在这件事情上，每个部落有着难言的默契——部落于部落之间的祭祀日时间最好不要相同。

听闻这是大陆一开始，所有部落的首领聚集在一起，敲定了这个约定。毕竟如果太过集中，大陆上的猎兽们便会在某几个时间点上遭受大规模的捕猎，而如此一来，要想出现新的补充并不容易。

影部落也默默遵守了这个规矩，将祭祀日的时间定在了仲春末季春初。

族人们来来往往，进进出出，将兽肉清理过后搬到了驻地久燃不灭的火堆前。

一颗鹿头被摆在正中央，正对着北方，也就是他们狩猎的那片森林。

鹿肉、鸡肉、兔肉...狼皮、狐狸皮、旱獭皮...部族中最好的几种肉类和皮草全都被摆了出来，除此以外，野菜野果也少不了，同时还有云奈上次采到的稀少草药。

“欸！今天天气真好。”琏帮忙摆着祭品，喜滋滋地祈求：“我们一定会被保佑的。”

淜走过来拍了拍她的后脑勺，“一定会的，但是摆祭品不要讲话，我想阿帕姆可不爱吃你的口水。”

琏转过头瞪她一眼，耳朵红红的闭上了嘴。

这小孩越来越没大没小了，淜在心道，转身去做别的。

“岩，你带几个人去把所有的弓箭和石矛和渔网全都搬过来。”解榆吩咐一声。

“首领，部落没有把这些当成礼物送给阿帕姆过。”岩以为解榆记岔了，粗着嗓子提醒她。

解榆抬手遮住些刺眼的日光，她昨天问过云奈，也和她商量过，这么做并没有问题，“阿帕姆见到我们这么聪明又勤劳，会更爱我们的，去吧。”

岩若有所思也不再多话，向几个人招了招手，去族厅把那些东西带了过来。

琏说得不错，今日的天气格外好。天山共色，纤云不染。

待一切准备齐全，云奈捧着龟甲来到鹿头的前边，像曾经的络一样主持祭祀。

龟甲、长条形的卜草、那团熊熊燃烧的烈火与其他人听不懂的类古语，四者合为一又燃烧了一阵后，解榆眼睁睁地看着云奈把手伸进火堆，突然心揪，下意识地就想伸手去拦她。

但云奈比她更快，下一秒就将手抽出。

解榆暗暗观察见到没有烧伤的痕迹才放下心来。

仪式古朴又简单，她的脑海里浮现出她作为榆时参加过的祭祀，两种场面相重叠，一时竟分不清今夕何夕。

众人等着云奈解读龟甲上的留语。

云奈展颜一笑，宣布道，“阿帕姆说她很喜欢，会继续降下福泽。”

仪式到此已是结束，族人开始喧闹，解榆让他们安静下来将祭品收拾好，再继续接下来的部落聚会。

祭品在祭祀仪式结束后是可以被使用的，当天晚上部落将祭品切分，重新分派一部分到族人的手中。另一部分耐储的先行储存起来，不耐储的则被当成了接下来几天的食物。

*

翌日清晨，外边淅淅沥沥地下起了春雨。

第19章 修门

这场春雨来得不算莽撞，懂事地赶在祭祀日后才到，解榆回想起来，松了口气。

如果祭祀日下雨，族人难免会多想这场雨是否为图腾的示意。

“快去把外边的兽皮带回来！”屋外已经有人叫喊道，昨天他们见天气晴朗无云，大多人便将兽皮搭在外边的架子上晒，打算把兽皮照得暖暖的。

解榆和云奈到屋檐底下把东西收好，将它们挪进屋内，免得被水淋湿。

这里边不乏兽皮、草药和一些杂七杂八的工具，眼下有些沾上了点水。

云奈便把些还能擦干的用兽皮揩了揩。

“我去仓库那边看看，”解榆报备道，便走到床边拿起自己的外层兽皮衣撑着荷蒲跑到了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