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啊?(107)
作者:一天八杯水
副驾驶座,难不成车上有两个人?
沈霏微顿住了,随之在心底否认。
不是,是此人在车奔向山体的关头翻向了别处,否则也避不开这致命一撞。
对方手中握枪,明显是不怕死的,竟还扯得起嘴角露出残酷一笑。
沈霏微毫不犹豫地开了一枪,但被对方翻滚着避开了致命部位,子弹只穿进他的左肩。
这下,沈霏微彻底没子弹了。
好在这人伤势颇重,右臂似乎脱臼了,枪支换到左手后失了准头。
如此一来,即使大道空旷,附近没什么掩体,沈霏微也不一定会伤着。
只不过,沈霏微同样也近不了对方的身,她迫不得已翻出大道,听见子弹砰一声打在钢制围栏上。
那直贴山体的车头正在徐徐冒出白烟,往里折陷的车头直逼驾驶座,谁能料到开车的人竟还能动弹。
若非认定对方伤痕累累,沈霏微也不会如此果断地下车。
沈霏微滚出斜坡,在密集的山野树木后藏身,手里一把左轮已被焐得温热。
子弹已空,她索性将枪纳入裤袋。
幸好她并非毫无防备,料到如果遇险,六发子弹未必就能打出定局,她身上还带了一柄刃口一掌长的战术直刀。
远处沙沙声响,明显有人靠近。
那人身负重伤,步伐很沉,已不能轻而易举地掩藏踪迹,但他大抵猜到沈霏微弹药已空,否则又怎会转攻为守。
沈霏微屏息侧耳,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靠着那微乎其微的动静辨识对方方位,精准利落地挥出刀刃。
她此前靠目光丈量过对方的身高,大抵计算出,要以如何角度,如何力道才能刺穿对方脖颈。
但还是差了一点,她的刀口从那人侧颈划过,差点就能削其喉头。
枪声骤鸣,沈霏微左腿猛颤。
万幸,是擦伤。
更万幸的是,对方的下一枪,是一发哑弹。
左轮比之其它枪支,就好在即便碰到哑弹,也能轻易就旋过去,但普通枪支不行。
在这半秒内,沈霏微心下飞快地掠过了一个念头。
她从十一那借的运气,好像奏效了,只是被借的人还无知无觉,不明情况。
也幸好不是直接中弹,否则回去的当天,一定会被十一看出来。
她不想十一不高兴。
就在对方错愕大骂的瞬间,沈霏微一刀削过对方持枪的小臂。
刀刃锋利,深可见骨。
她扣住此人的手腕大力翻折,令枪支脱手,随之毫不留情地将跌落在地的手枪踢下斜坡。
这刻一人伤痕累累,行动受滞,一人几乎完好,优劣已然分明。
缠斗下,那人捂紧流血的腹部,从斜坡上不断滚落,沿途后背与头颅撞击树干无数,伤上加伤。
坡下是玉带般的江水,人影跌至水中,洇开浓浓血色。
沈霏微没有穷追,站在上方望至江尾,久久不见有人浮上水面,不知道那个人是死是活。
她索性回到大道上,步履跟跄了几下,身姿摇晃。
刚才缠斗得紧,她被打到几拳,还差点被劫走刀刃。
而在手臂脱力折向身后的时候,她反在自己腰间划了深深一记。
此时应当还在流血,后腰的布料沾湿少许,有点难受。
沈霏微朝那辆撞毁的车靠近,钻进压瘪的驾驶座一阵找寻,最后在脚垫上摸到一只手机。
就在一周前,该机主进账了一笔钱,数额不小,来源不明。
沈霏微抿了一下发干的嘴唇,仰头将歪掉的车内后视镜掰了过来,看到自己的模样好狼狈。
她继续翻查手机中的社交账号,和所有过往短信,但很可惜,对方把记录清理干净了,她没能找到款项的源头。
这明显是买/凶/杀/人,而不是临时起意的劫掠。
沈霏微想不通这里面有什么怨仇,只觉得荒谬。
大概二十分钟后,开走的车又折返了,团队中几个人慌慌张张跑近,赶紧将沈霏微扶过去。
沈霏微上车后什么也没说,静静拿起事前留在车上的手机,低头看了好久。
七分钟前,谈惜归发来消息。
「顺利吗,现在在做什么?」
「元旦快乐,这次可以正式祝你顺遂如意,岁岁欢喜了。」
在做什么?
沈霏微举高刚才握过刀枪的手,眯起眼细细打量。
手背上沾有血,已经分不清是她的还是旁人的,这大片绽开的色彩其实挺好看,有点像舒以情以前画过的花。
沈霏微思绪还乱着,呆看了数分钟,才很小心地回了信息。
「雨停了,但天还没有放晴,不过看样子,马上就能开工了,目前已在做准备工作。」
「你把我的话说了,我还能说些什么?」
「好,那这次换我说,你胜意我偿愿了。」
「今天日子好,看到有人在道路上燃放烟花,很漂亮。」
她一下子发出去很多,再小心也遏制不住泛滥的情绪,在手又要接着打字的时候,终于忍住了。
手机微震,杜宾的照片跃了出来。
「春说,它也想看。」
沈霏微终于垂下那只举高过顶的手,像烟花坠落。
她用双手打字,认真地回复信息。
「已经结束了,你告诉春,下次再见到的话,我一定拍下来。」
「春说,它听到了。」
「我发的不是语音,它怎么听?」
「它不认字,我转述的。」
P国警方收到消息,迅速前往事发地收集证据,并沿着江道寻找溺水者,最后在一公里外的滩涂上,找到一具身份不明的男尸。
调查极难推进,手机的机主和男尸对不上号,唯一一样的是,机主也已身亡,只不过是在高空作业时坠亡的。
事发的两天后,璀丹矿区内的积水已抽泵得差不多,工作人员也已确认环境安全。
沈霏微带来的团队终于能开展工作,在经勘测鉴定后,战地由货源矿区转向了谈判桌。
持续近十个小时之久,合作终于谈妥,交易也顺利达成。
其实在过来商谈之前,沈霏微还在医院病床上躺着。她身上有两处刀伤,有子弹擦伤痕迹,亦有大片淤青,在两日前检查过后,便一直留院观察。
结束的一刻,团队成员冁然而笑,笑颜才露,便不约而同地扭头,看向沈霏微。
沈霏微谈笑自如,同合作人握手合照,直到上车前往机场前,她都是那泰然自若的姿态,无人能看破她的伪装。
车门一闭,沈霏微仰头轻吁出一口气,周边人暗暗看她,无人出声。
“笑啊,事成了,跟费总说一声。”她弯着眼睨过去,懒散地歪身倚着,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无一遗落。
边上的姑娘慌忙拿出手机,给费茕声打了电话,主动说明商谈结果。
费茕声应当有事要忙,并未多问,很快便结束了通话。
过会,那姑娘在旁人眼神的怂恿下,小声问:“霏微姐,你没事吧。”
“嗯?”沈霏微垂着眼笑,身上其实已经没那么疼了,“我能有什么事,今天不是只有好事么。”
也是,今天只有好事,天大的好事。
众人敛了目光,纷纷坐正身。
但沈霏微脸上还是不见笑容,她有点愧疚。
她本意不是想当骗子,只是当初心花烂漫,以至于承诺得太不假思索,太不管不顾,完全没有将未知状况也计算在内。
太迟了。
飞机预计在夜间十一点抵达A国,等去到萝瑞庄园,必已接近零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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