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场心动(36)
作者:如作千灯
她生得明媚,笑的时候,在迷乱霓虹灯光下格外漂亮。
游纾俞像被灼伤,匆匆垂眼。
没想到对方会突然看自己,心跳慌且快。
却很快听到柔软回复:“好,就带你去。”
车行驶得平稳,窗外景象熟悉混杂陌生。
游纾俞不常开车来这些花花绿绿的小巷,平素用餐都是自己买了材料自己做,没有太多在外面吃饭的经历。
除了这几年,她定期坐上气氛窒息,名为“相亲对象”的车,在麻木中被拉往陌生场所。
客客气气,皮笑肉不笑地度过难捱的夜晚。回家后自己处理好反胃感,整晚难以入睡。
久而久之,愈发抗拒。
不经意偏头望去,游纾俞看见有些眼熟的高级餐厅,落地窗以山水贴画点缀,衣着矜贵的男女推杯换盏。
嫌恶感使得心跳落了一拍。
游纾俞无声攥紧指尖,失措,去瞧冉寻的反应。
没能看出端倪。
是本就不知道,还是体贴到……故意不想让她看出情绪?
无论哪种可能,心头隐约温热起来的火苗都快要熄灭。
车很快掠过这里,两分钟后,拐进一条小巷子。
“之前晚上出门太晚了,就只剩一家餐馆还开着,尝了尝,店里的豆花和点心很好吃。”冉寻解释。
停车后,嘱咐:“在这里等一下,我去给你打包回来。”
游纾俞倚在后排,闻言,看她一眼。
“麻烦你了。”嗓音融入喧嚣氛围里。
虽然病着,但女人气质依旧出众,坐姿也端正,那种常年思考、与知识的清隽疏离是抹不掉的。
冉寻关好车门。
走上台阶时想,游纾俞喜洁,恐怕会嫌弃在这些小巷子里穿梭。
或许女人也不知道,情人关系结束的那晚,她匆忙搬家,提着行李,在路边餐馆坐了许久许久。
执拗地在室外坐,等到手脚冰凉,筷子都握不稳。
思考游纾俞究竟会不会推掉那场相亲。
会不会赶来找到她,说她目击的都是一场误会,男人只是同事,同乘是情分。
可惜,花都扔掉了,晚餐预定的位置也已经取消。
最后还是没能等到想要的人。
从前就是这样,她耍小性子,女人不会现身来哄。
顶多打个电话,缓和一下她们之间的氛围。
似乎心境也随着凌晨气温降到零点而冷却,那晚,她平静挂断游纾俞的来电,奔赴新居。
回忆不太美好,冉寻轻晃头,将情绪淡化。
进屋,迎上老板,轻声点餐:“要素炒莲藕,小豆花,加一屉绿豆糕。”
她都尝过,应该味道还可以。
等了十几分钟,老板贴心,把吃食都装进保温袋里递给她。
冉寻道谢,提着餐食回去,递给游纾俞,“回家趁热吃。”
那一晚她没能兑现承诺,与游纾俞吃上港菜馆。随口一提的“散伙饭”,果真应验,成了她们结束的预兆。
那就让今晚弥补一周前的缺憾吧。
巧合结束后,冉寻不太想再像从前那样,追在游纾俞身后。
歇了一周,疲惫感依旧未散。
游纾俞接过袋子,拢进怀里,“辛苦你,冉寻。”
明明吃食很暖,让惯常冰冷的双手很快回温,她却觉得不安。
冉寻眼底又恢复平静,看她时也正经认真,像对待关系平常的……朋友。
刚才在镜中捕捉到的笑意,仿佛只是假想。
路上交谈并不多。
安静如一捧拉长蛛丝,脆弱易断。
冉寻把车停在公寓旁,“那就送你到这里,游老师。”
游纾俞心脏跌进深渊。她攥紧吃食袋子,再度恐慌起来,想去看冉寻现在神态。
可是太暗了,看不见。
冉寻没有回头看她,也没有笑,就像在叙述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亦或是,婉转礼貌地逐客。
下了车,仍旧再也找不到她。
游纾俞想起一周前,在中心剧场后台,冉寻对她视若无睹。
笑意盈盈,却是对她许多朋友,竟连余光都不肯分她。
好像各自身处两个维度,游纾俞看不到也无法触及,只能眼睁睁看冉寻撇下她,信步离开。
“你现在住哪里?”她尝试再度放下理性与本能矜持。
“你练琴的时候餐点不准,对胃不太好,我闲暇时带着食材,可以去帮你。”
“不用了,游老师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冉寻答,“瘦成这个样子,关心你的人会心疼。”
关心她的人。
听罢,又禁不住隐隐升起希冀。
“我会好好吃饭的。”游纾俞将声线压得严肃听话。
她盯着手中的吃食,抿唇,轻声追问:“谢谢你今晚送我回来。想回报你,该怎么做才好?”
这种语气,不像严肃权威的嘉大副教授,反倒像是乖巧等待指令的优秀学生。
难得一见。
冉寻闭了闭眼,为之心动。
却忽然想起之前沈琼说过的“直女十之八九不可信”。
女人亲口澄清,但不一定是真的。
“不用报答,反正也就只见这一面。”故意轻描淡写回答。
游纾俞内心抽紧,隐痛顺着肺腑迅速攀上。
进退两难,只好匆匆垂眼掩饰。
答:“我知道了。”
停了几秒,又小心补充:“你别生气。”
悄无声息地将心头火苗掐灭,灰烬四逸,连呼吸都困难。
冉寻不愿送她上楼,更不愿透露半分个人信息。今晚的偶遇,对她而言可能只是麻烦与累赘。
游纾俞维持最后一分体面,拉开门下车,与冉寻平淡告别。
之后违背她嘱咐的“进楼免于吹风”,垂头,在原地目送车辆远去。
如梦初醒,迅速乘电梯上楼。
却在视野良好的阳台上,只捕捉到冉寻离开时不甚明显的车灯尾痕。
这里太偏了,冉寻大抵是不愿再来的。
起初,游纾俞是不觉得这里偏远的,看房当日她就直言敲定,全款买下九层。
虽然开车通勤足有一小时,日常生活也不便利,但游纾俞硬是在这里熬了四五年。
那时她心里在想,只要冉寻回来,她就一定可以在这里等到她。
她唯一与冉寻联系紧密的地方,是她们为数不多的恋爱回忆中重要的地点。
但现在却不是了。
冉寻避之不及,恐怕连想起都觉得厌弃。
屋子里有些乱,几天没有住人,衬着月光,灰尘肆意涂抹到所有可见区域,覆盖上客厅地板上东倒西歪的酒瓶,一摊残破花瓣。
游纾俞也倦于打扫。
随意找椅子坐下,从袋子里取出打包盒。
不知是否从看到冉寻的那一刻起,麻木失调的五感都转瞬复苏,今晚竟能勉强吃下一点。
可她走了。
嘴里的食物虽样样可口,囫囵咀嚼,却尝不出味道。
-
“打烊了,明天再来吧。”
裴芸用湿布擦桌子,把桌上散落的几枚啤酒瓶盖收进围裙口袋,整理筷笼。
听见身后软卷帘门似乎有被翻动的声音,于是轻声答。
背后没人回答,小雁却忽地跑过来拽紧她的袖口,模样惊慌。
裴芸蹙了下眉,转身。
只贴身穿一件修身黑背心的女人坐在离店门最近的位置上,抱臂,黑皮衣挂在有几分肌肉线条的手臂上,正低头看桌上菜谱。
见她看过来,视线与她对上,没说话。
桌上放着一沓整齐的钱。近几年都是线上支付,现金的确少见。
女人面上没一丝笑意。
个子高,看着也不好惹,估计被小雁当成收保护费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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