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场心动(125)
作者:如作千灯
可惜再转头时,她发现游纾俞已经走出很远。
她跑几步追过去,窥见女人刻意压得平淡的侧颜。
想去牵她的手,却被轻拍了一下。
游纾俞避开冉寻,提醒,“有人。”
也是因为那么多人在,所以冉寻才牵住她的手,又松开。
她知道自己在任性,可刚才那一刻,她心中空落难言。
冉寻只想了几秒,就理解了女人话中的意思。
有点心疼,又觉得对方闷声不语的样子有些可爱。
凑过去逗她,“生气了?我还没让小蒋叫我师母呢。”
身边的人大言不惭,游纾俞听得耳根发烫,却没办法反驳。
只好轻声开口:“不知羞。”
冉寻趁机揽住女人臂弯,“我哪有,刚才我已经很克制了。”
如果没有小蒋小陆两个小姑娘,天知道她刚才都想对游纾俞做出什么事。
可就不止亲脸颊了。
“那要不然,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做点比刚才更有意思的事?”她提议。
-
游纾俞没给冉寻蓄意使坏的机会。
当晚信守承诺,给对方打去电话,聊了很久,但任由冉寻使出浑身解数,她也没动摇。
虽然挂断后,耳根温烫,空调冷风难以吹散热意。
又过几日。
游家的事告一段落后,她们回镇上看了李淑平。
老人有人照顾,身体还算康健,笑起来嘴角爬满皱纹,慈祥又可亲。
见到冉寻,先是迷糊了一阵,但在吃到她自告奋勇做的菜后,顿时瘪了嘴。
叫她“小寻”,碎碎念叨,让她别进厨房。
冉寻悄悄给游纾俞使眼色,目光委屈。
像在无声问,“我厨艺真的没有进步吗?”
怪不得前阵子她邀请女人来自己家,对方都不动筷。
游纾俞坐在李淑平左手边,不愿打击冉寻,于是只顾一味地往她碗里夹她喜欢的。
晚饭后洗碗,她被偷溜进厨房的冉寻缠住。
小猫从身后环抱住她腰,非要她给个说法。
游纾俞被耳后吹拂的吐息烫得眼睫轻垂,“不会。至少……我很喜欢。”
而且,她之后也会一点点教冉寻。
冉寻满意了,趁她偏头的工夫,轻啄一口她侧颊。
帮她洗好余下的碗,就去客厅陪李淑平解闷去了。
隔着模糊的老式贴花玻璃,不时有笑声传来。
游纾俞听不清她们说了什么,因为老式空调扇在吱呀转着。
偶一晃神,好像回到了从前如烟花般转瞬即逝的夏。
她推开门,就能看见冉寻捧着一片西瓜,倚在李淑平肩旁撒娇。
老人易倦,早早歇下。
故居是两室一厅,而冉寻和游纾俞从前来过,早就对布局熟稔于心。
以至于晚上九点,她们躺在次卧仅有的一张床上休息时,游纾俞觉得有些不太自在。
冉寻体温比她稍热一点,在被褥下包藏祸心地靠近,很快黏上了她,“奶奶和我说,我最近忙,怎么抽得出时间回来。”
可她从来都不算忙。
唯一的可能性,只会是游纾俞以“忙”,来代指她们那时可能再不会重逢的分别。
游纾俞被冉寻从身后抱住,察觉到对方手正乱动,耳廓隐约生起烫来,“奶奶就在隔壁,不许胡闹。”
冉寻却已经得寸进尺,含住她的耳垂。
低声问:“那纾纾不发出声音,不就好了?”
窗帘早就被严谨的女人拉好,透不出一丝月光。
游纾俞闷进被褥里,听见窗外蝉鸣不歇。
一如六年前那个夏季。
被角濡湿,不知道是因为掩住她短促泣声,还是单纯被她止不住的眼泪浸透。
她分明是在上面的,却被冉寻的体温烫得融化,直不起身。
终于寻到一丝空隙,游纾俞俯身,将对方那张始终吐露恶劣话语的唇堵住。
“……学会我教你弹的了吗?”冉寻轻喘着,此刻比她更像一个游刃有余的老师。
牵她的手,游移到身前,笑着引导,“像这样。”
游纾俞视线低垂,很快学以致用。
或许是被欺负太久,也压抑太久,她想看冉寻失态的模样。
想看她无力攀附在自己身前,明媚嗓音浸软,双眸失神。
只有这样,她才有真切抓住对方的实感。
这个晚上,游纾俞的确做到了。
只不过没等到小猫叫“姐姐”,却等到对方平复之后,满足且贪心地向她提出的霸王条款。
“这么舒服的事,以后只可以和我做,答不答应我?”
游纾俞被蜷在她怀里的人的撒娇语气激得心里发软。
除了她,还会有谁。
-
之后的几天,她们在镇上陪李淑平呆了一段时间,又重回嘉平。
月亮湾里,游纾俞偶尔会去对面学一首钢琴曲,冉寻也常带着小猫,来她家里坐一坐。
某一天,对方试探着问她:“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嘉平?想去哪里发展?”
游纾俞一时答不出。
这个问题的答案,好像从始至终都与冉寻相关。
冉寻在哪里,哪里就仿佛有了特殊的意义。
从前是柏林,是宁漳,至于现在,她也愿意和冉寻一起。
可惜,两次情不自禁过后,她们没有再越线,一举一动都维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游纾俞不知道冉寻的想法,却将离开嘉平的机票时间推了又推。
她们之间的关系,会不会仅限于这个迅速升温的夏季?
从前是这样,但如今,她私心不想结束与冉寻每天都能见面的每分每秒。
直到某晚,冉寻敲响了游纾俞的家门。
从身后抽出一封精致邀请函,递给她。
“荔荔要办新婚典礼了,这是她托我给你的。”她笑着抛出邀请,“想去吗?”
-
梁荔的新婚典礼在盛夏如期举办。
婚礼露天布陈,纯白纱幔装点,随处可见鲜花与色彩斑斓的气球,浪漫气息十足。
游纾俞并不太擅长应对这样的场合,她身边缺少熟悉的人,于是只寡言地在场陪衬。
只是因为冉寻需要到场,她也就借着沾一份光。
入场前,她递交邀请函,信封的棱角轻硌她手心。
邀请函,或者是请柬,总令她不由自主地回忆起过往某些不快的片段。
她撕碎了那时可笑的照片,却也在心底留下一道裂痕。
面前上了餐点,但冉寻不在身边,游纾俞食不知味。
她吃不下,想起那天违心逢迎的画面,胃中更酸涩难忍。
典礼不久后开始,游纾俞坐在台下,看梁荔身着婚纱,明艳动人,瞿极也打扮得端正笔挺。
神父主持,宣誓声飘了很远。
而悠扬的钢琴旋律始终萦绕在她耳边。
冉寻在场地一角,侧身对着众人。
她今天穿了色调不喧宾夺主的简约小西装,十指翻飞,边偏头微笑,边演奏曲目。
游纾俞藏在人群中,每次朝那边望去,总能与冉寻对上视线。
开场的一支曲子,是舒曼的《幻想曲》。
某个冬天,游纾俞曾听过冉寻亲手弹过。
阔别六七年,或许旋律陌生,但场景却不知多少次重复出现在她的回忆里。
那时鹅毛雪花如棉絮般吹落,是极冷的一个冬天,冉寻和朋友庆祝生日,也与她背道相驰。
而现在已然落入冰雪消融后的无尽夏日,她竟然可以轻易走到冉寻身边,而不必顾及任何人、任何事。
演奏酣畅淋漓,触键轻柔细腻。
琴音含蓄,平平无奇的婚礼进行曲落在冉寻指尖下,鲜活到像有了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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