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种+番外(84)
作者:时千辞
纪砚清伸手去压自动回弹椅。
压了个空。
纪砚清回头。
翟忍冬和在藏冬炉边一样,没什么形象的伸着腿靠在椅子里,一手装在口袋,一手压着她的椅子。
纪砚清不是第一次被人伺候得这么到位,但莫名地,这位老板看似随手一拨,连半分视线都没往里添的冷淡让她心一软,看了那只手很久,才在她抬一下食指又点回去时恍然回神,捋着裤腿坐下。
同时,翟忍冬收回手。
纪砚清侧身靠向她:“以前没少给人压椅子吧。”
翟忍冬:“第一次。”
纪砚清:“第一次手法这么娴熟?”
翟忍冬:“天生领悟力强。”
说完,翟忍冬坐起来脱外套。她的头发松松散散地绑着,外套脱掉之后露出整个脖颈,清瘦流畅,浑然天成。
翟忍冬把外套放在旁边的空位上,弯腰去系鞋带。这个动作要低头,棘突更高的某一节颈椎就有了明显的骨性突出感。
纪砚清低下头,吻在翟忍冬那块骨头上。
翟忍冬系鞋带的动作顿住。
纪砚清低声重复她刚才的话:“天生领悟力强,忽然发现还可以吻一个人这里。”
……
电视台的选拔分组进行。
如纪砚清先前所料,有命题作文,也有临场发挥。
阿旺在第五组,音乐放出来的第一秒,纪砚清笑了声,侧身对翟忍冬说:“老板,请你喝东西,赏不赏脸?”
翟忍冬看了眼台上脱胎换骨一样充满自信的阿旺,淡声:“赏。”
两人从后门出来,纪砚清放开声音问翟忍冬:“想喝什么?”
翟忍冬:“随便。”
纪砚清斜她一眼:“多少近点地主之谊吧,大老板。”
翟忍冬:“不是你请?”
纪砚清:“是我请,但我人生地不熟,不知道请哪里,现在在合理求助女朋友。”
翟忍冬默了默,说:“剧院旁边有家甜茶馆。”
翟忍冬下一步迈得大,伸手推开厚重的玻璃门挡在旁边,纪砚清和她擦肩而过往出走的时候看到她耳根微微泛红。
纪砚清舌尖在上颚顶了一下,忽然也觉得“女朋友”几个有点生疏拗口。她和骆绪之间从来都只叫纪老师、骆总或骆绪,没什么亲昵爱称。
纪砚清站在台阶上等翟忍冬过来了,说:“大老板,陪我练习练习。”
翟忍冬:“练习什么?”
纪砚清:“说‘你是我女朋友’。”
翟忍冬:“……”
翟忍冬一身冷淡地走下台阶,往茶馆走,半个字也没给纪砚清留。
纪砚清看她半天才笑了声,自言自语道:“还35,15的小姑娘都没这么能害羞。”
纪砚清提步跟上。
甜茶馆离剧院只有不到五十米的距离,老板是个看起来很精干的本地女人。
翟忍冬似乎和她认识,一进门两人就熟稔地聊了起来。说的本地话,纪砚清听不懂,站了一会儿,她走到旁边去看独具地域文化特色的壁画。
不久,老板叫人过来招呼翟忍冬。
翟忍冬和来人说:“等一下。”
来人:“唉,好的!”
翟忍冬侧一步,叫了声看壁画看得正投入的纪砚清:“纪老师。”
翟忍冬和纪砚清说话很少带主语,纪砚清闻声稍顿,才回头看她:“怎么了?”
翟忍冬收回视线,对老板娘说:“她是我女朋友。”
纪砚清眸光动了一下,心跳忽然有了声音,视线里,老板娘和年轻的服务生似乎都在和她招呼,她却好像只能看得到翟忍冬,表情和平时没什么区别,语气也一样干脆利索:“一楼还是二楼?”
纪砚清一时没有回答,好一会儿了,转头看了眼一楼的情况,说:“二楼。”
两人被服务员领着上楼。
纪砚清挑了靠窗的一桌坐下,翟忍冬在她对面。
片刻,纪砚清在桌下踢了脚看着外面的翟忍冬。
翟忍冬转头看向纪砚清,后者说:“坐过来。”
这边都是带靠背的双人长木椅,过去倒是能坐下……
翟忍冬起身坐过去。
纪砚清长腿交叠,身子一侧,靠在了翟忍冬肩上,“刚在楼下,你不经同意就把我名声坏了,我只能勉为其难接受新身份,现在合理享用。”
今天没雪,窗边阳光正好,落在纪砚清顺滑的发丝上形成大片光晕,刺得翟忍冬眼睛疼。
翟忍冬闭了一下,又垂眼看过去,“你不担心阿旺?”
纪砚清:“那只曲子我陪她练过,她闭着眼睛都能跳好。”
翟忍冬淡淡地“嗯”了声。
纪砚清轻笑:“她命里该有转机。”
纪砚清原本想说“她命里有你,就该有这个转机”,话到嘴边突然觉得矫情。
阿旺有翟忍冬这话,她已经想过、说过不止一次,反复提没什么意思,只会显得她缺。
服务员提了壶甜茶上来,翻开两只玻璃杯,一人一杯。
纪砚清就着靠在翟忍冬肩上的姿势喝了口。
茶味很浓厚,但太甜了,不适合她。
纪砚清兴致缺缺地放下杯子,看着高远的天空出神。
不久困意来袭,纪砚清靠在翟忍冬肩上的头点了一下。翟忍冬抬手,手腕抵着她的额头。
纪砚清很快睡了过去。
可能是天边光暖的缘故,她梦到的小时候大变模样。
她每天不再是天亮之前出门,天黑之前回家,一整天见不到太阳,她有很多很多时间可以休息,只是坐着不动就好像非常开心。
她还有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子,每天定时定点接她下课,风雨无阻陪她参加比赛。那个女孩子没骑摩托车,也不爱说话,就是和她走在一起,四季如一日。
于是,梦里那个年幼的纪砚清岁月静好,窗边这个连省台春晚总导演都要恭维的纪砚清被眼泪打湿了眼眶。
翟忍冬已经抬了快两个小时的手蜷了一下,移下来,用手背挡着她的眼睛。
————
电视台的选拔结束是在十二点,阿旺第一时间给翟忍冬打了电话:“阿姐,我选上了!第一名!”
翟忍冬低声:“恭喜。”
阿旺欢欣雀跃,不停地在和翟忍冬说细节。
二楼寂静,衬得她的声音突兀。
翟忍冬想打断,出声之前,还抬着的手被纪砚清拉下来,说:“去剧院。”
翟忍冬看了眼神色如常的纪砚清,对阿旺说:“我和纪老师现在过去。”
阿旺:“嗯!我等你们!”
翟忍冬把手机装回口袋,准备起身。
纪砚清拉了她一把,等她看向自己了,挑着眉说:“大老板,我刚才做了个梦。”
翟忍冬:“梦到了什么?”
纪砚清:“梦到我们小时候见过。”
翟忍冬很轻地抿了一下嘴唇,问:“在哪儿?”
纪砚清说:“我学跳舞的地方。”
翟忍冬和她对视片刻,说:“我对跳舞一窍不通,不可能去那儿。”
纪砚清气笑:“你会不会抓重点?”
翟忍冬说:“不会。”
纪砚清冷哼一声,催她起来。
纪砚清和翟忍冬回到剧院的时候,被选上的人正在签合同,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两人便在后门口坐着等。
吵嚷之间,纪砚清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顺手拿出来看。
“我接个电话。”纪砚清说。
话落,纪砚清起身离开。
翟忍冬看到她搭在椅背上的外套顿了一下,拿起来往出走。
纪砚清果然来了外面:“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