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种+番外(67)
作者:时千辞
翟忍冬静了一秒,说:“嗯。”
次日七点,纪砚清开车从藏冬出发,九点三十就到了医院,病房里却不见翟忍冬的人。
纪砚清问办完出院手续上来的黎婧:“你老板呢?”
黎婧挠头:“不知道啊,刚还在呢。我给她打电话,她这几天手机不离身。”
黎婧麻利地掏出手机拨号。
三秒后,手机铃声在床头柜里响起。
黎婧听到自己脸上传来可清楚的“啪”。
纪砚清站了一会儿,把车钥匙给黎婧,说:“你先把东西往车上拿,我去找她。”
黎婧:“你知道去哪儿找吗?”
纪砚清:“不能再清楚。”
纪砚清顺着楼梯下来三楼,去护士站问了辛明萱的病房号,顺着往里找。
到了。
纪砚清的步子朝门前一拐,又倏地顿住。
“辛姐,你已经找了她13年,确定还要找?”翟忍冬的声音从病房里传出来。
辛明萱:“为什么不找?”
翟忍冬:“她和你同龄,38,这个年纪的人没有几个还是单身。”
辛明萱:“那又怎么样了?”
翟忍冬:“她不是单身,你们怎么在一起?”
辛明萱笑了声:“那是我活该,但凡我的脾气小点,早点发现她的心意,也不可能弄到现在这种地步。”
翟忍冬停顿了很久:“你好好休息,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辛明萱:“我这就是个小伤,你管好自己就行。”
病房里传来脚步声。
很快,门被拉开,翟忍冬猝不及防和站在墙边的纪砚清撞上视线。
翟忍冬本能往病房里看了眼,拉上门:“你怎么在这儿?”
“当然是接你出院啊。”纪砚清勾了一下唇,目光冰冷,“天不亮起床,饭没吃出门,怎么样翟老板,我这个司机当得还称职吗?”
翟忍冬听出了纪砚清话里的嘲讽,她垂在身侧的手指轻捏:“时间还早。”
纪砚清:“可我迫不及待想和翟大老板聊一聊。”
纪砚清瞳孔里渐渐翻起巨浪,将她的理智掀翻之前,她转过身,往楼梯方向走。
翟忍冬看了纪砚清的背影两秒,提步跟上去,一转弯,就看到她抱着胳膊站在窗边,明显是在等她。
翟忍冬站定:“在这儿聊?”
纪砚清:“不然呢?坐着喝茶聊?我怕我一不小心手抖,把茶泼翟大老板脸上。”
纪砚清的语气阴沉生硬,竭力压抑着怒气。
翟忍冬看着她:“那天晚上……”
纪砚清:“那天晚上的事不着急。”
同样的话题,又一次在同一个地方被同一个人打断,态度却截然不同。
这次的纪砚清语气里只有随时可能压不住的愤怒,她的眸光很深,盯着翟忍冬,恨不得把嘴里的字一个个咬碎:“你和辛明萱什么关系?”
翟忍冬目光微动,默了片刻,说:“朋友。”
纪砚清:“什么朋友?”
翟忍冬:“我的眼睛瞎过。”
纪砚清:“我知道,我现在问的事你和辛明萱是什么朋友。”
翟忍冬说:“刚出院的时候,我因为看不见被人跟踪,差点出事,是辛姐救了我,一路开车送我回来。”
纪砚清:“之后呢?”
翟忍冬:“她找她的人,我开我的店,偶尔见面。”
纪砚清:“你们睡没睡过?”
翟忍冬眼睫颤了一下,有隐蔽的光在瞳孔深处浮现:“没有。”
纪砚清:“在没在谈?”
翟忍冬:“谈什么?”
纪砚清眼里的愤怒窜出来,直逼翟忍冬:“你说谈什么?”
翟忍冬不语,脑子里只有一声“她没会错意”。
纪砚清就是吃辛明萱的醋了。
辛明萱离开藏冬那天,纪砚清看到过她们靠在车边抽烟,动作应该像接吻。她当时还因为纪砚清除了戏谑、玩味和了然之外,再没有其他的态度产生过心理低潮。后来纪砚清又说她不是是个女人,就会想和她发生点什么。
她的每一个态度都很明确。
她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现在她基本确定——那晚之后,纪砚清迟迟不联系她,对所发生的一切的回避,对她那句“你是不是吃醋了”的否认,应该全和这件事有关。
纪砚清已经对她动了心思,但因为有辛明萱在前面挡着,不敢承认,也不能承认。
翟忍冬眼波轻晃,透出来光:“没在谈。”
纪砚清放下胳膊,向前一步,逼视着翟忍冬:“那你为什么去冰川?”
翟忍冬看着她,说:“生气。”
她已经从纪砚清的表现里触摸到了她想要的“平等”,那就可以让纪砚清知道一点她“想怎么样”。
纪砚清愤怒到极点,话到嘴边脱口而出,“为什么生气?因为我喝醉酒碰了你?我让你恶心?”
翟忍冬说:“不是。”
纪砚清一愣,后知后觉记起翟忍冬对那晚的态度——她只问她反不反感,没有提到恶心。
她当时不解。
现在……
和辛明萱没睡没谈是吧。
纪砚清手重重往下一指,怒得眼睛都红了:“今天,在这儿,把话说清楚!为什么生气?!”
翟忍冬感受到了纪砚清扑面而来的怒火,越是这样她越兴奋。她垂在身侧的手指捏着,目光笔直深黑:“因为我在睡你的时候,你喊的是别人的名字。”
纪砚清狠狠怔住。
什么叫,她睡她?
主动的才会直接用一个“睡”字,被迫应该用被她睡才对啊??
纪砚清被翟忍冬眼里几乎藏不住的光刺痛,有个荒唐的念头迅速在脑子里滋生。她瞳孔里熊熊燃烧的烈火一瞬间熄灭,变成深不见底的黑,“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翟忍冬:“因为我在睡你的时候,你喊的是别人的名字。”
纪砚清:“你睡谁?”
翟忍冬:“你。”
“清醒的?”
“清醒。”
“没有被强迫?”
“没有。”
“啪!”
纪砚清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翟忍冬头偏向一边。
从楼上下来的人看到这一幕,吓得惊呼一声,连忙推着同伴往上走。
楼梯间还是只有她们两个人,但已经交换了情绪,现在是纪砚清深如寒潭,翟忍冬狂如烈风。
翟忍冬咽了一口喉咙,动作缓慢地转过来,深黑双眼紧锁着面前的人,“纪砚清,第一天见面,我就想睡你。”
第35章
纪砚清嘴角难以控制地抽动着, 眼底浓烈的黑鼓荡翻涌,唇稍一动,就气得笑了出来。
用荒唐形容这位老板哪儿够啊,她就是她之前想的, 又疯又狠, 对自己是, 对别人更是。
一面不露声色地向她展露各种好, 让她靠近, 拉她陷落,一面站在上帝视角,嘲讽她为什么不承认, 有没有反感,是不是吃醋, 摸了她的脖子还是下颌, 把她耍得团团转。
她偏还就一次两次全都跳进去了。
一边怀念她的好,希望她好, 疑惑怎么才能让她,一边纠结矛盾, 觉得自己精神错乱,恨不得掐死自己, 然后窝囊得不敢想不想想, 一边又在短短十分钟里站得四肢僵硬, 在送她来医院后双手发抖, 在站到她病床前,看着瘦削发白的脸时忍不住伸手触摸, 另一边还在反省自己恩将仇报,在反问命贱, 在体会小刀剌心,在反复抽烟折磨自己。
她这段时间矛盾得恨不得把自己撕成几瓣。
到如今真相大白,她一巴掌扇过去除了愤怒、耻辱,竟然还有一瞬间的如释重负——她没破坏这个人的感情,没欠她,没完全搞砸自己第一次的“在意”。呵。她还没恋呢,恋爱脑就已经长出拳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