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种+番外(55)
作者:时千辞
纪砚清充斥着醉意的眼睛闭了闭,看着翟忍冬深黑的瞳孔:“大老板,我才是真瞎。你知道吗,骆绪是我15岁就带回去的,温杳是23。我给她们富足的生活,给她们看得见的将来,我应该把我这辈子对人仅有的一点感情都给她们了吧,可她们呢?她们欺负我是个瞎子,背着我搞在一起,还反过来说我不爱她们。”
纪砚清趴在床边笑,笑得疯狂又悲伤。
“我3岁就没有人爱了,我哪儿知道爱是什么,她们想要什么。”
“大老板……”
纪砚清抓住翟忍冬的衣服,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她被悲伤重重攻击,紧紧包裹,脆弱不堪地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学了太多的坏,忘了什么是好。”
翟忍冬麻木地心像被人从高空一脚踢落,在地上摔得粉碎。这样刚好,她就可以无所畏惧。
翟忍冬抬起手,触碰纪砚清红透的眼睛:“你没忘。”
纪砚清翕张的睫毛刷过翟忍冬指尖,留下一片碎裂的水光。
翟忍冬说:“这个镇上和你接触过的人都说你好。”
纪砚清朦胧的视线看着眼前模糊的手指:“你骗我。”
翟忍冬:“没有。”
“大老板,说话要讲证据。”纪砚清闭上眼睛,用她薄弱的眼皮磨蹭着翟忍冬潮湿的指尖。
翟忍冬被细腻温热的触感蛊惑,从纪砚清睫毛上移开,轻抚她的眉心、鼻骨:“你买过东西的地方,他们说你大方;你吃东西的饭店,老板娘说你斯文;舞蹈中心的前台说你专业、敬业……店里的人就不用提了,还有阿旺,她说你温柔。”
完全陌生的词汇让纪砚清一瞬间陷入空白。
她放任酒精顺着神经蔓延,迟钝地记起自己的好。
“我30岁就签了一份协议和一份遗嘱,把我生前死后所有的名利都给骆绪。”
“半年前,我又一次找了律师,把我的舞团给温杳。”
“大老板,我好像把我所有的好都给她们了。”纪砚清睁开眼睛,隔着翟忍冬的悬空的胳膊,看着她说:“是不是就因为这样,我才对你不好?我针对你,看轻你,还打你。”
纪砚清抓住翟忍冬的手腕,拉到腿上握着:“大老板,对不起……就为了那样两个人,我一次两次动手打你……”
纪砚清的语速越来越慢,眼皮沉得撑不了几秒就要闭上:“我说,和你做,朋友……唯一的,朋友……可,我对你一,点也不好……”
纪砚清猝然滚落的泪水砸翟忍冬心上,她反握住纪砚清松得快要垂下去的手,沉默了很久,说:“你对我好过。”
纪砚清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翟忍冬在夜色里放肆地打量着她:“一开始是无心,后来你单独为我跳过一支舞,我才能活到现在。”
纪砚清被眼泪沉沉压着的睫毛闪了几下,没能睁开:“以后,不会再跳了……”
“那,两个人,只是导火索……是我,跳不动了……”
“大老板……”
“我累了。”
“好,累,好累啊。”
“只是呼吸,胸口,就,疼得,难以忍受……”
纪砚清枕在胳膊上的头垂下来,被翟忍冬用胳膊肘接住。
房间里再没有声音传来。
翟忍冬得以剖开一角的心事像火山赤炎喷薄而出,爆裂又寂静灼烧着她。她手松开纪砚清的手腕,扶上肩,顿了顿,托住她的脸,让她一点点靠入自己颈窝里。
一瞬间灼热的呼吸打在皮肤上,纪砚清醉了酒的身体软若无骨,亲密地贴伏着翟忍冬,她身上的气味便隐藏不住了,一丝一缕钻入了纪砚清的呼吸。
“……柴火,香。”
纪砚清在翟忍冬颈间呢喃,本能地寻找。她被酒精浸润的唇抹过咫尺之处滚烫的脖颈、下颌,在那两片紧绷着嘴角边嗅了嗅,半睁开眼,看到了翟忍冬瞳孔里看到席卷的狂风,和浓稠夜色搅弄在一起,像极了她花费大半年时间去观察的野马和长风,一个奔放狂野,一个内敛克制。
那是她最爱不过的搭配。
她无数次在舞台上用自己的身躯和四肢拥抱过它们,也,亲吻它们。
纪砚清的唇贴上翟忍冬。
时间定格了。
野马在翟忍冬瞳孔里狂奔,长风将她紧紧缠绕,她不自觉张开口,一瞬间地动山摇,壓抑的Q/Y山呼海嘯般湧過來。她們狂熱地親吻著對方,像一場不服輸的戰爭,粗重急促的鼻息是激昂的戰鼓,撞擊吮咬的唇舌是廝殺的刀劍。
房间里低沉静谧的空气迅速燃烧起来。
烧烬了那缕柴火香,只剩下本能。
贴伏在翟忍冬身上的人仗着本就处于上风的姿態將她壓在地毯上,急迫粗魯地往她喉嚨深處吻。她舌重壓著她,像馴服那匹生於狂風的野馬一樣,強勢精準地掠奪她生澀的呼吸,再給予綿長柔軟的撫慰,反復循環,直到她低頭臣服,輕蹭她的腳踝。
她和过去无数次一样,享受着XUN服的畅快,又在长风卷起黄土,整个世界都变得灰暗不堪那秒,突然陷入悲伤。肩膀沉重地推拒着她,身体NIU动着想要挣脱。她的脆弱哀愁是割在翟忍冬心上的刀,翟忍冬徒手迎接,一瞬间淋漓的鲜血让空气充满危险。
危險滋生出極致的吸引力,翟忍冬被蠱惑著,瘋狂地想要剝開她,去更深的地方探索。她緩慢又強勢,不意外地,尋見了溪谷深處裏狂烈的暴雨,帶著……還沒有誰真正觸及過的抗拒與驚慌……
“!”
翟忍冬呼吸定格,惊喜蜂拥而至。
下一秒,纪砚清的右手一点点掐住了她的脖子:“我是不是告诉过你,我不喜欢这样,你忘了?”
“忘就忘了……”
纪砚清另一手握住那只让自己不喜欢的手腕,骤然拉离,重摔在地,赤红着双眼吼道:“骆绪,你怎么敢拿你那只动过别人的脏手再来动我!”
第30章
雪色、街灯, 不开灯,屋里的一切也能看清楚。
万籁俱寂。
短短一句话的时间,燃烧的夜被冰冻,澎湃谷欠望变成利剑将翟忍冬猝然穿透。她疼到发麻的手被纪砚清死死摁着, 落在她手里的脖子像是要被掐断。
翟忍冬迟钝地回忆着这一幕发生的过程, 强烈的窒息感让她没有办法集中精神, 她一动不动地躺着, 花了仿佛半辈子那么长的时间才捕捉到一个名字:骆绪。
都这个时候了, 纪砚清潜意识里想到的人是骆绪。
15岁带她回去,到现在37,她超过一半的时间和那个人在一起, 而她呢,半个多月而已。
有什么东西在翟忍冬终于敢剖开一角的心脏里轰然倒塌, 她望着眼前愤怒的人, 平静到呼吸都好像停止了:“好,纪砚清……”
翟忍冬像火山喷发后冷下来熔岩碎屑, 灰败一片,又像一张空白的纸, 明明没动纪砚清给她倒的那杯酒,却顿得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她费了全身的力气才能将那根湿滑一片的中指攥在手心里, 嘴唇在颤。
“我这只手, 除了自己, 还会动谁, 还能去动谁?”
“我躲在阁楼破旧的卫生间里,声都不敢发。”
“纪砚清……”
“我连声都不敢发!”
翟忍冬推开身上短暂清醒后意识正在急速淡退的人, 想撑一下地起来,发软的手却怎么都使不上力。她躺在湿淋淋的地毯上, 咽着胀痛欲裂的喉咙,被纪砚清吮咬抚慰过的舌头还在一阵阵发麻,身体还能清晰回忆她的手她的舌一次次经过的战栗。
“纪砚清……”
纪砚清已经没有意识了。
翟忍冬张了张口,最终还是闭上了,动作迟滞地侧过身,胳膊肘撑着地毯,一寸一寸将身体抬离地面,站在死寂到窒息的夜色俯视地上的人——头发散了,唇上水痕不散,被录刂落的衣服挂在胳膊上,到处都是让人发疯的白和能轻易沉沦的红。翟忍冬往前走了一步,房间里浓烈的酒精味让她眩晕,手指上早已经失去温度却迟迟不肯风干的液体像冰覆盖着她,她浑身僵硬,胸腔里的羞耻、愤怒和痛苦撕扯崩裂,让她想要吼出声来,可最终,她只是在胸口剧烈的起伏退下去之后,用压抑到显得扭曲的声音说:“纪砚清,世上那么多的好地方,你为什么偏偏要来这里?你不来,我还能好好的,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