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种+番外(42)
作者:时千辞
纪砚清一动不动地看着翟忍冬,半晌,倏地笑了一声,自言自语般说:“我不想学跳舞的时候,身边怎么就没个翟老板帮我一把。”
纪砚清神情里的低潮前所未有,像埋在土里的玉,见不了光,就只是一块灰蒙蒙的石头,常年被冰冷潮湿包裹。
翟忍冬一僵,回神似得愣了一下,转头看向朝炉边走的纪砚清。她的步子还是那么稳,腰还是那么直,好像刚才那一幕只是翟忍冬自己的错觉。
纪砚清在炉边坐下,炉火笼着她的眉眼。
翟忍冬看着,回想她在阿旺父亲出现之后的各种行为反应。她明明可以像之前评价自己的那样,冷血一点,只是在旁边看着,可她却站出来帮了阿旺。
翟忍冬嘴唇紧抿,脑子里冒出来一句话:她其实温柔,但可能不被善待,才会被迫变得“冷血”。
————
翟忍冬的办事效率很高,当晚就聊好了培训阿旺的地方——真是教小孩儿跳舞的,现在还没到寒假,那边能腾出一间教室给她们用。
免费。
纪砚清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免又夸了一遍翟老板无所不能。
次日下午两点半,纪砚清午休结束,准备出门去见阿旺。
她和阿旺约的是每天下午三点到晚上八点,现在距离三点还有半个小时,足够她慢慢悠悠晃过去。
纪砚清勾着房门钥匙下楼。
柜台后,黎婧看电视看得眉开眼笑,抬头看到纪砚清,她扯开嗓子就喊:“老板,纪老师到了,出来接客!”
纪砚清:“……”
接什么?
纪砚清扭头,看到翟忍冬从厨房里出来。她左边鼻孔里塞了团棉花,脑门有点湿,刘姐满脸紧张地跟在后面。
纪砚清一件事没消化,又来一件,就近问:“你鼻子怎么回事?”
翟忍冬木着脸看了眼纪砚清,没吭声。
刘姐搓搓手,有些尴尬地解释:“前儿个你不是叫小黎拿了一袋子补品到厨房,让我做给忍冬吃嘛,我也是太心急了,下手有点重,把她给吃流鼻血了。”
纪砚清:“一天就吃流鼻血了?”
刘姐:“啊。”
纪砚清欲言又止地看了翟忍冬两秒,说:“你真的是……”
“穷惯了,好东西无福消受。”黎婧坐在柜台后面叨叨。
说完感觉有点静。
她抬头一看,要了命了。
作为藏冬的首席大厨,现在却因为一碗补品颜面扫地的刘姐的眼神想刀她,她老板把薄情寡义诠释得不能更到位,只有纪小姐那儿好说点,只是看戏。
黎婧噌一下从椅子里弹起来,双手捧上翟忍冬的车钥匙说:“老板,今天是你第一次接客,小的斗胆,预祝你一切顺利。”
翟忍冬居高临下看她一眼,拿起车钥匙往外走。
摩托车的钥匙。
经过纪砚清时,顺手拿走了她手里装练舞那一摊子东西的布包。
纪砚清被碰到的手指动了一下,视线在翟忍冬手上停留片刻,说:“等等。”
黎婧立刻在旁边等着。
纪砚清说:“你老板要接谁的客?”
黎婧:“当然是纪老师你啊!”
纪砚清:“……我点了她什么服务?”
黎婧双手虚握成拳,朝前,凭空转了两把,说:“每日上下课的接送服务!”
纪砚清:“…………我今年37,不是3不管7。”
黎婧点头如捣蒜:“我知道啊,但我老板说了,就算纪老师今年73,只要还上下课,就得有人按时接送!”
翟忍冬拉开门,站在门口:“我没说。”
黎婧:“你直接做了。”
翟忍冬“呵”一声,抬脚就出了门。
纪砚清站在柜台边,眼睛盯看着她。
接送。
别说是还有课可以上下的年纪了,就是现在人人奉承,也没谁说一句“纪老师只要还上下课,就得有人按时接送”。
他们对她的事兢兢业业,不过是因为她有用。
纪砚清看着坐上摩托车的人和被她挂在把手上的布包,心脏的边角像被人轻掐了一下,泛起隐隐的酸。她微低着头,快速眨了几下眼睛,提高声音说:“那就有劳翟大老板了。”
纪砚清捏紧房门钥匙往出走。
刘姐跟在后面出来,提醒她们戴好头盔。
“忍冬,尤其是你,你一身伤还没好彻底,可千万不能再出什么岔子。”刘姐严肃提醒。
正对着头盔犯难的纪砚清闻言一顿,视线从翟忍冬胳膊上扫过,带着一丝抗拒把头盔套在了头上。
头发乱了还能再梳,妆花了也能去补,但给翟老板的麻烦,她今天不能继续找。
这位老板伤得最重的就是胳膊,抬起来给她拍头盔怕是要把伤口拍裂开。
纪砚清不太熟练地坐上摩托车,跟上次一样反手抓在身后,踩住脚踏,和翟忍冬之间留着一段距离。
翟忍冬和刘姐说了句“走了”,抬脚,拧油门,一阵冷风猝不及防钻进了纪砚清领口。
纪砚清下意识往翟忍冬身后躲,身体若有似无地挨上了她的脊背。
————
翟忍冬找的那家少儿舞蹈培训机构在集市旁边,骑车单程不到八分钟。
纪砚清把头盔还给翟忍冬说:“晚上不用来接我,这个距离走回去不远。”
翟忍冬单脚撑地,把挂在把手的包递给纪砚清:“晚上我在附近办事,顺道。”
说完,翟忍冬利索地原地掉头,驮着一个白色头盔消失在风雪里。
纪砚清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慢半拍记起那个头盔里的异味。
的确是新东西才会有的胶味儿。
纪砚清静默片刻,伸手捋了捋比想象中整齐的头发。
……
今天是阿旺第一次和纪砚清近距离接触,她全程紧张。纪砚清讲的东西,她记倒是记下了,但因为过度紧张,没有精力去理解,尤其是动作、眼神和情绪结合,体会不到它们之间相辅相成的联系,她跳得再标准也只是一个跳舞的,不会成为舞蹈家。
纪砚清换着试了几种办法,效果都不好。转头看到提前半小时过来接她的翟忍冬,纪砚清心念一动,说:“翟老板,过来帮个忙。”
翟忍冬刚在门边靠定,听到纪砚清的话微微一顿,推开玻璃门进来:“帮什么忙?”
纪砚清穿着舞蹈服,曼妙的身体曲线一览无余。她舒展着肩膀,双臂自然垂下,说:“摸我。”
翟忍冬步子顿住。
纪砚清的表情自然坦荡:“你穿短靴和我一样高,好搭动作,阿旺和我差得太多,不适合。”
……原来是搭动作。
翟忍冬踏着慢腾腾的步子走过来,说:“我不会跳舞。”
纪砚清:“不用你会。”
纪砚清对阿旺说了句“仔细看”,快走两步和翟忍冬面对面,然后转身背对她说:“从后面摸我。”
翟忍冬眼睫轻颤,垂视着近在咫尺的肩膀:“摸哪儿?”
纪砚清:“从腰开始。”
翟忍冬垂在身侧的右手贴着裤腿往上蜷一下,慢慢伸出去,扶住纪砚清曲线强烈的腰。
那个瞬间,纪砚清微不可察地顿了顿,迅速拉回情绪对阿旺说:“腰上的手太凉,我又不知道是谁的手,所以我需要发抖,然后本能躲避。”
说完,纪砚清身体轻颤,眸光波动,神情惊讶,用慌张的步子往前逃,同时对翟忍冬说:“手往前滑,穿过我的腰,用力把我搂在你怀里。”
纪砚清话音未落,腰上就骤然一紧,整个人跌进翟忍冬怀里。她忽略翟忍冬像是拿了剧本一样的动作,边给反应边对阿旺说:“她身上的风雪气很浓,而我就一层单薄的舞蹈服,温差太大,所以我需要难以克制地吸气,紧紧抓住她的手臂,但我不会再有躲避的动作和情绪,因为她是我刻骨铭心爱过,最终却无法相守的女人。我们久别重逢,我透过她骨骼的曲线认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