沥血剑(167)

作者:一只稳如老狗的猫


且说的,居然也是汉话。众人不由惊讶不已。

叶柒被她这突如其来一嗓子骇得不轻,当即伸手把她拎了起来,如同拎了只小狗崽子一般,不耐烦道:“小屁孩这么没有礼貌,我看别说去很远的地方,你阿爹阿娘就是把你扔掉再生一个,也不是没可能。”

众人:“……”

小宝一听,确然止了哭声,但随后却哭得远胜先前百倍。叶柒越发恼火,不情不愿地把小宝放回地上,刚直起腰身,就听陆晴萱厉声对她道:“她还是个孩子!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叶柒:“……”

陆晴萱说完,不忘用眼神再剜她一眼,而后走到号啕的小宝身边开始哄她。

起初是她自个儿,后来,栖梧、洛宸、蓬鹗、谢无亦,再后来是苏凤、驹铭杉,甚至叶柒,都加入了哄小宝的行列。

一群人围着她亦不知哄了多久,直哄得她破涕为笑,这件事才算告一段落。

事后,叶柒身心俱疲地躺在蓬鹗身上,嘴里小声嘟囔个不停,大抵是说陆晴萱她们开不起玩笑云云。

蓬鹗只是柔声细语地应着,直到叶柒的话语开始含混,前言不搭后语,他都只是应着。眼中柔情桃花水般的似要淌出来。

再后来,叶柒敌不过倦意,睡着了。蓬鹗才悄悄垂下头,在她的樱唇上落下深情一吻。

一路艰险,他想这一吻好久了,就怕来不及。还好上苍眷顾,没有把自己的命收走。

陆晴萱坐在地上,怀里抱着小宝,点了点她两个胖嘟嘟的脸蛋问:“小宝,你能不能告诉姨姨,你的汉话是跟谁学的?”

因着一开始是陆晴萱将小宝从尸体手中救下的,小宝显得格外亲她。她用鼻尖蹭着陆晴萱的下巴,笑着指向栖梧:“是阿妮教的。”

“阿妮?”

“嗯。”小宝很认真地为陆晴萱讲解道,“‘阿妮’就是汉话里‘姨姨’的意思,你不懂了吧。”

陆晴萱心道孩子果然烂漫,她顺势看了一眼栖梧落寞的身影,又看了一眼在身边轻阖双目,却神思凝重的洛宸,对小宝道:“小宝方才是不是不听话,惹你阿妮生气了?”

孩子终究是孩子,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小宝的小嘴噘了起来,难为情地“嗯”了一声。

陆晴萱赶紧趁热打铁:“那是不是该去向你阿妮道个歉呢?”

小宝又是轻“嗯”了一声。

“这样,你先和你阿妮玩一会儿,姨姨还有要紧事,过会儿再陪你,好不好?”说着,陆晴萱给了栖梧一个眼色,又在小宝后背轻轻一拍。小宝便朝栖梧张开的怀抱跑了过去……

“洛宸,你睡着了吗?”陆晴萱这才凑到洛宸身前,低低地问她。

洛宸闻声轻启眼睫,牵起唇角道:“不曾。做家长的感觉如何?”说着,慢慢张开手臂,示意陆晴萱坐过去。

陆晴萱被她揶揄得头大,又恐与她斗嘴吵到别人休息,只好佯嗔地瞪了她一眼。不过到底,还是乖乖地窝进她怀里,长舒了一口气。

“你现在总该说了吧?”陆晴萱在洛宸怀中倚了有一阵,蓦地想起她不久前说的话,又直起身子回首觑着她问。

“什么?”但洛宸一时没明白陆晴萱的意思。

“你让大家从尸体来时的甬道进到此处,是不是想弄清楚和尸体有关的事?”

“……你原是纠结此事?”

被洛宸反问,陆晴萱不知为何愈加焦灼了些,她捉了洛宸衣袖,仍执着于她的答案道:“究竟是不是?”

“是!”洛宸并不隐瞒,握住陆晴萱的手,解释道,“《论衡·四讳篇》有云:‘墓者,鬼神所在,祭祀之处。’很多人都相信,人死以后肉.体虽然消亡,但灵魂会以鬼神的形式在另一个空间继续生活。故而墓室的修建,大多会模仿死者生前的生活习惯和场景,还会摆放各种明器和人偶以供死者化为的鬼神使用。但是这座墓从进来到现在,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些诡秘莫测的机关和凶狠暴虐的怪物,实在太奇怪了!”

“所以,你就想从这些怪物和机关入手,把咱们之前的发现串联起来?”

“嗯。”洛宸轻轻颔首,声音沉稳且坚定,又知陆晴萱心中顾虑,便对她承诺道,“最后一次了,倘若仍然一无所获,我们便出去。”

第109章 四星之门

“我晓得你所言在理,可是你的身体……”陆晴萱明明还想劝她,话至一半却不明缘由地噤了声。旋即,竟情不自禁地垂下头,再一次抚上了洛宸伤处。

诚然,若非她这伤势,陆晴萱断然不会甘心就这样回去。毕竟,已经有太多谜团浮上了水面,只差揪住它们的根须,将其从水中捞起,看一看究竟是萍是莲。

眼下,他们一个两个皆被弄得遍体鳞伤,又多了一个孩子在身边,纵使陆晴萱心有不甘,也着实不敢再提深探一事。

没想到,反被洛宸先说出了口。

大概因着如此,比起主动提出要求,陆晴萱愈发觉得进退两难——应洛宸不是,拒绝亦不是。

陆晴萱抬起头,深棕色的眸子里泛起为难之色,最终又在洛宸希冀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她无奈地叹气,只好闷声妥协道:“好吧,但你要跟着我,不可再以身犯险,听见没有!”

“是~断然不会了,可放心了?”洛宸垂眸浅笑,语气柔得似一只犯了错事刚被主人教训过,正摇着尾巴祈求信任的大狗。

陆晴萱这才端着一脸严苛,意味深长地一“嗯”,放过了她。

时间行走无声,寒冷与伤痛更是催促着他们无法停下脚步。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整,他们又一次踏上前进的征程。

斗室除了入口,只有一条通向外围的道路。叶柒先前已然探过路,并无危险,所以众人走得相对还算轻松。

不过,这一次不同于前几次脱险后,所有人都明显揣了心事,变得惜字如金起来。

不是没有什么想说的,而是不敢说。好似每个人都不敢为自己做保,开了口不会说些影响旁人的丧气话。

故而沉默,成了他们能为整个队伍所做的,且最容易做到的事情。

洛宸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却无能为力。莫说他们,就是自个儿的精神也快要逼近极限了。

先前无论如何危险,终究是些依照天性而动的牲畜,凶猛有余但机敏不足,总有对付之法。而枭他们的出现,则无异于有几十支弓箭在暗中瞄准了自己,说不上何时,就会给自己致命一击。

这一点,想必所有人都清楚得很,只是谁也不敢将这份担忧提出来。

通道幽幽,说不上是长是短,且两侧皆是凹凸有致的石壁,松明微弱的光下显得单调至极。人在这样的环境里,很容易便会产生倦怠之感。

陆晴萱在洛宸身边走着,周围的景象不知不觉便被她模糊掉了。周围没有人说话,只有单调的脚步声在长长的通道里错落地响。

很快,她就恍惚了神思,想起不久前朝自己抡大锤的那具蛊还尸来。

陆晴萱认得他,在很小的时候。

那时,他还是威震四海的破虏将军,国中几乎没有人不晓得他“凌笑之”的大名。

据说,他本名不姓凌,祖籍苗疆风凛寨,是因立了军功,皇帝赐其凌姓,才改名为凌笑之。

陆晴萱五岁那年,陪娘亲游历漠北草原,半夜被闯进屋子的一名男人劫持。而这个男人,正是凌笑之。

因为叛徒出卖,凌笑之驻扎在漠北的部队半数被偷袭打散,溃不成军,他自己也在血战中受了重伤,逃到此处。

因为害怕陆晴萱和姜明心是坏人,他才迫不得已用了劫持这种不光彩的手段,以求哪怕讨得半碗水喝也行。

所幸姜明心早年在京中见过这位将军的模样,又擅长医药之术,便在仁心驱使下,救了凌笑之一命。

陆晴萱记得,凌笑之养伤的那段日子里,曾抱着自己骑过他的高头大马,曾在清晨的阳光下教她如何打拳——虽然年幼的她并没有记住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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