沥血剑(116)
作者:一只稳如老狗的猫
“……可以了,你把手……给我。”她终于努力将这句话说出口来。洛宸心中莫名涌起一阵激动,更是听话地将手给了陆晴萱。
她上前探身,就像接别人递过来的物事一般。不料下一刻,居然触碰到一片柔滑滚烫。
洛宸霎时大惊,忙收回手扯下覆眼的布条,难以置信又禁不住震惊与惶恐地凝视着陆晴萱,一时忘记了言语。
陆晴萱却分明看到,她在一瞬间就慌乱了呼吸。
“晴萱……你……”洛宸哽在了那里,并非她不想,而是太突然,她猝不及防。
陆晴萱却在拘谨之后突然变得格外大胆,眼角笑意盈盈,春光正好、毫无保留地站在洛宸面前,再也没有什么好遮掩。
洛宸胸中仿佛瞬间燃起了一团火。暖室的温度更是将陆晴萱全身都灼得发热,眼尾更红得勾人。
“洛宸,”她有些青涩,但更多是迷醉,“这才是你的生辰礼,望你欢喜。”
洛宸怔住了,她万没有想到,这份生辰礼会这般大——在她人生的第二十八年,陆晴萱居然把自己,送给了她。
洛宸眸中不禁漾起晶莹的泪光,她再也抑制不住此刻的感情,将陆晴萱紧紧拥入怀中,吻上她柔凉的唇。
她几近沉溺地贴着陆晴萱,呢喃:“这是我二十八年生命中,最宝贵的礼物。”
陆晴萱心头一热,被泪水润湿的眼睛万般迷离。
“晴萱,”洛宸温柔地蹭了蹭,又道,“这个礼物,我甚为欢喜。”
……
是夜,室中香雾氤氲,二人情浓欲燃。
洛宸依着恰到好处的分寸,向陆晴萱展示着她全部的温柔。陆晴萱更是向洛宸摊开了所有。
她们因爱痴缠着,彼此疼惜着,是折磨,更是享受。不多时,洛宸眼角便勾起了樱色,衬出她以往不曾有过的娇与柔。
“晴萱,你……”她抚着陆晴萱的背,嗓音绵柔流转,“你很漂亮……”
陆晴萱听出洛宸的含蓄,几乎刹那间因着这句话颠倒了神魂。
这时,火盆里的炭火哔剥一响,似发出一声暧昧的叹息。
窗外是风吟竹鸣,屋内,却是二人最恣肆的潇洒与风流……
“洛宸,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我……”不知过了多久,陆晴萱已经温软地窝在了洛宸怀里。她将洛宸一缕青丝缠绕在纤细的手指上把玩着,低声问道。
洛宸抬起下巴,在她额头啄了一下:“你以为如何?”
“……我……不晓得。”她覆着软被,身上还残留少许汗水,唇齿开合间已然红了脸,却还念念不忘刚才那一番你来我往,“我很长时间都以为……以为我是单相思的。”
这个问题,她当真憋了好久,可今日得以问出口,倒也不在她的意料之中。
“……晴萱……”
“嗯。”
她将耳朵贴在洛宸的胸膛上,听着她有力的心跳,微眯着眼睛。然而洛宸却在叫过她的名字后,很长时间沉默着,唯有呼吸微有促狭。
陆晴萱不解,抬起头来瞧向她,才发现她好看的眸子里居然凝满了晶莹泪水。她从未见过洛宸这般不加克制的情绪表露,一时也不安起来。
“怎的……哭了?”不知怎的,见洛宸这样,她居然也有了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声音不自知地发了哽。
洛宸勉力让自己平复,声音已然微哑:“晴萱,我今日,便同你讲个故事……”
第74章 洛宸番外(二)
地洞阴冷、昏黑,几乎不能视物。洛宸从地上哆嗦着爬起,一时连方向都难以找准、辨清。
她几近崩溃地捶打着洞中四壁,却找不到任何一个能将地洞打开的机关。饶她素来聪敏,今番却也无法理解,老瞎子为什么会提前设计这样一个地洞。
是早就晓得会有这样一天吗?
恼怒之下,她开始变得不理智,运功破坏石壁的力道越发加重。倘若将地洞弄塌,如此长眠,亦非不可。
然而就是这样没出息的奢求都不得满足。
她抱着为老瞎子陪葬的心思正欲发力,从右肋一直到右手指尖处陡然传来一阵剧痛。不待她忍住,洛宸便觉好似被一下丢进火堆,堕入寒冰……
冷汗顷刻布满洛宸全身,那种挟带着死亡之感的痛与窒息,让她终于不得不停下冲动,开始冷静地思考后面的路。
外面不过安静了片刻,突然便又嘈杂起来,似乎那些人也在尝试从外面打开地洞。洛宸知道,老瞎子此时,当是已经没了。
她再也不能依偎在他身前听他讲故事,再也不能问他那些书上有或没有记载的问题,亦不能在他面前施展他教习的功夫,做些玩闹的把戏……从此,有的只是阴阳殊途。
洛宸的心尖狠狠地疼,如同被几柄钢刀同时剜挑着。隔着眼前的水雾,她艰难地从地上摸索到一个圆形凸起。这次,她没有犹豫便将其按压了下去。
登时,潜藏在四壁的进气孔一一打开,虽然只有少数空气进入,但足够维持一个人呼吸,也足够引燃洞中暗压着火苗的火折子。
这些火折子很小,星火点点,虽无法照亮地洞,却连缀成了一条通往生路的最后指引。看着这点滴火光串联起来的线,洛宸顿时泪如泉涌。——这些,是老瞎子在世上留给她的最后余温。
依靠着这些火折子,洛宸的脚下终于有了方向。她要去找叶柒。眼下,只有叶柒最可靠,也只有她,说不定能救自己一命。
随银针进入身体的毒素,似乎发作得比洛宸料想的还要快。且还有一件棘手之事摆在眼前。
因着怕这期间再遇敌手,洛宸不敢轻易将经脉封住,但这样做,势必导致了毒素蔓延的速度加快。
右侧胸口的痛感越来越强烈,而右手却好似不听使唤了一般。她的头一阵阵发蒙,整个通道在她眼中开始变得高低不平起来。
洛宸的呼吸越发凌乱、局促——她快要坚持不住了。
她怕再这样下去找不到叶柒便会死掉,届时,恐连替她和师父报仇的遗言都来不及说。
地洞很长,洛宸不知走了多久,直走得双目发了昏,双腿发了颤,走得变成了一种下意识的强撑。
好在,地洞的出口处有很明显的机关,且还有一盏长明灯亮在其侧。这分明是为进入地洞的人准备的。——为了让其可以顺利逃出来,而不是在地洞中坐以待毙。
洛宸咬了咬牙,提住一口气,启动了机关。出口的大门缓缓开启,她这才觉心中燃起一丝希望。但是很快,她又发现,在这层如窗纸般轻薄脆弱的希望后面,却是更深的绝望。
在洛宸面前铺开的,是一卷陌生的长卷,她不认得这是什么地方——以往练功、玩闹都不曾来过。
洛宸立时慌了神,在这片陌生的林子里,她第一次感到压迫与威胁。虽然她年已十八,但到底,还不曾经历过大风大浪,此番打击,几乎榨干了她所有的勇敢与胆气。
她像一只受了惊的猎物,又似一只失去了庇护的幼兽,一边无声泣泪,一边在山林中无助茫然地逃着……
慢毒带给她的不适与痛苦愈来愈强,最终,她只能一边痛吟着一边在山间爬行。
染血的白衣很快又被山中润土染得斑驳,原本俊俏的面容也很快沾满了泥渍。
寒气逼了上来,残阳如血,敛尽山林的最后一点余晖。四周终于暗了下来,洛宸却没有力气再睁开眼睛。敛蹙在额间的纤眉,沾湿在发丝间的冷汗,苍白无色的唇……她看上去好似最薄的瓷胎,一碰就要碎裂一般。
无多时,两个采药人路过,看到了奄奄一息的洛宸。她那一身白衣,在山中很是扎眼。
“娘亲,这儿有个人。”说话的不过十四五岁模样,虽是个女孩,但瞧不出半点娇养之态。
旁边的女人神色有些严肃,话语却颇为柔和。她将装草药的背篓放在一旁,蹲下去把洛宸放平在地,须臾间已将手搭上了她的脉弦,细细诊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