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的年下卿卿+番外(70)
作者:枫眷
“陛下?”
舒澜意深感意外,她隐隐猜测,文昭只是寻个借口出宫,打算伺机去找云葳罢了:“臣怎好烦劳您呢?”
“不麻烦,朕也累了,权当消遣。再说静深大喜之日,朕前去庆贺, 并无不妥。”
文昭信步离了大殿,扬声吩咐:“秋宁, 备车。”
大内的舆车銮驾悠悠驶入了宁府外的长街,迎亲的门官险些以为自己花了眼,三看五望,确认是圣驾无误后,跌跌撞撞,失神踉跄着冲进了府内。
府内管家匆匆拦下了门官:“今日什么场合?你这模样成何体统?”
“大姑娘,侯爷,陛…陛陛下的銮驾,在…在府门外了。”
宁烨与宁烁俱是一惊,脚步生风,急切出门相迎,方行至府门处,便瞧见一身官袍的舒澜意搀扶文昭探出了马车。
“臣等参见陛下,不知圣驾幸府,有失迎候,望您恕罪。”姐弟二人俯身见礼,语气恭谨。
“免,朕来此沾沾喜气,诸卿无需拘礼。”
文昭语气平平,扫过身前行礼的众人,状似漫不经心地发问:
“今日宁侯与郡主大婚,云葳身为府上的晚辈,怎未曾现身?”
闻声,宁烨的瞳孔骤然散开,搪塞道:“小女在洛京养病,不宜舟车劳顿,未曾随臣回京。”
文昭浅浅地应了一声,拔腿便往府中走去。
宁烨随侍在侧,手心里已经泛起了些微薄汗。
“你的伤如何了?洛京的名医可有为你诊治一二?”文昭显得随和又惬意,转眸与宁烨随口寒暄。
“臣无碍,劳陛下记挂。”
宁烨谨慎答对,昔日拦阻平陵侯,被长剑刺伤了肺腑,委实伤得不轻:“洛京有游医专治疑难杂症,臣带小女去求医,云葳的身子被那人调理的尚可。”
“朕一直想问,云葳生了何病?这都小两个月了,竟不曾好转么?”
文昭缓了脚步:“游医不知根底,徒有虚名也未可知,若是棘手,还是将人送回宫来,朕请御医看顾好些。”
文昭步步紧逼,宁烨的心绪愈发不安,言辞有些闪烁:
“谢陛下,云葳体弱,有负圣恩垂怜。游医说是痼疾,尚需时日安养,却不算棘手,不好劳烦太医们。”
“她人在洛京何处?你操持过家事后,往返一趟尚需时日,朕今日便先指了人去照顾云葳。”
文昭信步走入宁府正堂的主位落座,眉眼含笑的吩咐:“想来她身侧只有桃枝一人,难免不够周全。大内的宫人,心思还是细腻些。”
宁烨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伤处更是一阵抽疼,顷刻白了脸色。
宁烨犹疑的间隙,文昭犀利的眸光扫过她僵硬面容上凌乱飘忽的羽睫,沉声道:
“说实话罢,她人呢?云葳和你真是母女,撒谎的反应都如出一辙。”
宁烨心下一惊,慌忙俯身跪地请罪。
文昭眼疾手快地将人扶住,附耳低语:“换个房间,人多眼杂,这不是说话的地方。”
宁烨硬着头皮将人带去了自己的书房,从桌案后寻出了一封手书奉上:
“陛下恕罪,臣没能看住云葳,她留下这封手信便不知所踪。但那日恰逢臣准备归京,为家弟操持亲事的启程之日,实在不好耽搁,臣只能派人先去寻她了。”
文昭捏着手书的指尖隐隐泛白,凤眸中顷刻染了一抹霜色:
“云葳出走,你为何知情不报?朝中命官私逃,该当何罪?”
“陛下息怒,云葳年幼胡闹,是臣疏于管教。”宁烨直接俯身于地:
“她现下仍在休沐,求陛下开恩,臣会尽快将人寻回,带她去给您赔罪。且这信中说,她自去寻郎中了,许是身体不见好转愈发心急,非是出逃,望您明鉴。”
文昭悄然将手书揉成了一团,语气愈发幽沉:
“你一声不响的将人带出了京,朕没多言。你该清楚,云葳的身份由不得她胡闹。宁家也好,云家也罢,能长盛不衰,没有哪个子弟是如此行事的。十日,把人带回来,朕既往不咎。”
“臣遵旨,谢陛下宽宥。”宁烨深吸了一口气,里衣的料子已粘在了身上。
见文昭脚步匆匆夺门而出,宁烨没有再跟。
游医有言,云葳中了慢性毒药,宁烨拿不准文昭会否是下毒的人。
云葳自己打定主意出走,便是不愿归京。
十日也好,百日也好,伴君如伴虎,她不愿云葳再回到文昭的身侧。
元家的下场凄凉,宁烨不知文昭会如何处置云崧,云葳终究有云家血脉,难保文昭不会斩草除根。
文昭再没了捧场的闲心,借故回了大兴宫,抬脚直奔寝殿,扬手便掀了个梅瓶,落得碎瓷满地。
“陛下息怒。”秋宁匆忙俯身,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将宣和殿的物件一通清查,发觉文昭常用的龙涎香里被人放了通心藤,此物接触久了,便能致幻,非但会左右情绪波动,还能致人疯癫迷乱。
但这外邦毒草罕见,一时根本寻不到解药。
文昭体内的残毒清不出去,便无法收敛情绪,龙颜大怒的次数远胜从前。
文昭攥着拳头隐忍半晌,才将喷薄欲出的怒气压下,尚算平静的吩咐:
“派暗卫去找云葳,抓回来。”
“是。”秋宁战战兢兢收拢了瓷片,仓惶往外退去。
“回来,”文昭眸光一转,有些无力的补充:“带个太医去,给她看看是否中毒了?吩咐下头的人,不许用强,不得伤人,吓唬吓唬就行。”
“是。”秋宁脚步一顿,赶忙应承下来,悄然合拢了房门。
文昭的心里忽而空落落的。
她缓缓踱去屏风后,颓然倦怠,随手拎了个松软的蒲团落座,倚靠着身后的桌案,不无自嘲的闷声嘟囔:
“担心她作甚?我当真疯魔了不成?一个棋子罢了,何必与她怄气呢…可你为何要逃…”
大殿内沉默良久,外间的婢子是被一声明显带着怨气的命令叫进去的:
“来人,备酒!”
……
新岁悄然而至,光仪二年三月,莺歌燕舞,海棠花早,杨柳吐绿茸絮闹。
大魏西北,黄沙却依旧是主调。
“姑娘。”
桃枝匆匆推门而入,气喘吁吁趴在云葳耳边低语:“最新线报,文昱崩逝,谥号殇帝。今上有令,依帝王丧仪治丧,上下举哀,百姓素服九日。”
云葳的乌黑瞳仁转了几转:“观主年前不是入京了?我猜陛下应该是让她给人解毒去的,竟还是崩了,难道观主解不了千日醉吗?”
“姑娘你说,文昱的毒,到底是不是陛下的手笔?”桃枝心有狐疑。
云葳抿了口茶:“不像,我查了多日书卷,千日醉要服千日,才会药石无灵。眼下推算,或许文昱中毒很久了,今上的计谋,当年她亲口跟我说过,即便从她落魄之时算起,也对不上的。”
“姑娘,您今日还走吗?”
桃枝不无担忧的询问:“再往西便是边疆,鱼龙混杂不安全,环境气候又恶劣,您可否不去?您还病着,自己的毒都没解呢。”
“去。”云葳语气轻微却固执:
“国丧碍不着百姓的日子,有车马和路引便能去。西辽与朝臣有染,不查心里不安生。”
“您送了辞表入京,不要官职不要爵位,却还一门心思给陛下分忧,婢子说你什么好?”桃枝有些没好气地拍了下桌子。
“我查此事,是念音阁行事的规矩所在,无关陛下。朝臣胆敢勾连外敌窃国,人人得而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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