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的年下卿卿+番外(67)
作者:枫眷
她茫然回身观瞧,下一瞬,却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
大殿内只她一人独对孤灯,茕茕孑立,除此之外,连个鬼影子都没。
文昭将手指节攥得咯吱咯吱响,扬声唤着:“秋宁!”
秋宁一溜烟跑进了殿来,战战兢兢地站在文昭身侧拱手:“婢子在。”
“院子里有些萧条,把云葳挂树上,养养眼。”
文昭咬牙切齿的吩咐着:“取坛酒来,入夜渐凉,朕要暖暖身子。”
秋宁的容色已然扭曲,文昭平日都是正常的,唯独与云葳独处时,总会生出幺蛾子来。
回想起方才云葳拎了信纸仓惶出逃的小模样,秋宁有些心疼她了。
“还不去?”文昭剜了秋宁一记眼刀,语气飘忽却足够阴恻。
秋宁忙不迭地小跑去云葳的小阁寻人,私下里把文昭的原话给人透露了个干净。
云葳倒吸了一口凉气,甚是迷惘的歪着脑袋问秋宁:“秋姐姐,我今日得罪她了?”
“婢子不知。”秋宁实话实说。
“你等会儿。”
云葳灵机一动,抄起笔来飞速了结了手中的长信,寻了个信封叠的整整齐齐,复又取了一方小印盖在了封页处:
“秋姐姐一会儿帮我说句话可否?我不是溜号,是回来取写私人信件的小印的。”
秋宁答应的极尽勉强:“行吧。”
二人一前一后回宣和殿时,文昭正端着酒杯立在廊下,见人近前,直接招呼身边的女侍:
“吊起来。”
两个侍卫快步上前,架着云葳就往院中的梧桐树下拖,秋宁傻在原地,答应云葳的话也忘了个干净。
“…陛下!”云葳被人架起的刹那,魂儿都吓飞了出去,开口的话音比秋风里打旋的树叶都凌乱。
眼见两个侍卫摆弄着手里粗重的麻绳,她才咬咬牙找回了自己的理智,挣扎不休的与文昭讨饶:
“臣回去取信物了,给观主去信总要有些诚意,臣未敢怠工,求您明鉴。”
“拉过来。”文昭凤眸半觑,语气清冷,将空杯递去一旁,便又有人给她斟满酒水。
闻声,女侍将躁动挣扎的云葳反剪了双臂,押去了文昭身前。这些习武的人手上没个轻重,云葳的胳膊被她们扯得生疼。
“陛下息怒,臣的信写好了,在袖子里。”
云葳赶忙讨饶:“秋姐姐去的时候,臣正欲回来呢,您若不信,可以问她。”
文昭仰首抿了一杯酒,缓步迈下了石阶,周身环绕着些微寡淡的酒气,冷声斥道:
“谎话连篇。不过朕发觉了,若朕对你不够心慈,你便足够机灵。想来你的讷然,是朕惯的。”
文昭将手探上她的衣袖,摸了信封出来,转身便往大殿里走:“把人带进来,就让她在殿内荡秋千吧。”
半刻后,宣和殿内再无一人随侍,文昭坐在满桌佳肴后自斟自饮,云葳被人倒挂在殿内的廊柱上,此刻入眼的世界都是反着的,大脑充血,嗡鸣声声,眼前一片缭乱。
任凭一双小爪子如何折腾,手里抓住的只有空气,并不能让身子稳当几分。
云葳实在不知,今时怎就招惹了文昭,竟让这人对她动了真格的。
文昭心底窝着好些火气,文昱的毒无解,云崧的动机不显,勾结西辽的线索无有…
她正苦于找不到人开刀发泄,云葳偏上赶着往上撞,也只好就近取材了。
“朕本想让你作陪对饮,你竟满心抗拒,悄然出走,想来现下是合心意的。”
文昭已然干了半壶酒水,眸子里氤氲着些微水雾,语气倦怠而萎靡。
云葳的小爪子晃荡着,却如何也够不到地面,她越是动,整个身子摇晃如钟摆的幅度便越大,脑海中的眩晕也愈发分明。
万般无奈,她只得认怂:“陛下息怒,臣不该一声不吭就擅自回去取印信,臣错了。”
“朕纵你太久了。”
文昭冷嗤一声:“先前日日闹出宫,朕逼云崧恢复了你的身份后,你却再未提过去寻宁烨小住;以前隔三岔五便要桃枝出去买这买那,自打账目入了朕手,你便安分了。朕不得不怀疑,你有旁的动机。”
“臣冤枉。”云葳头晕眼花,不得已闭了眼睛:
“您若准臣出宫,自会与臣说的。您不说,臣何必自讨无趣?至于采买,臣怎敢拿着私下里的小心思随意叨扰您去要钱。不是不想买,是不敢跟您说。”
哗啦啦的轻响一遍遍的漫过耳畔,云葳暗道,文昭再这么喝下去,非得神志不清了不可。
若文昭醉了,怕是无人有胆子把她放下来,她真要在此荡一整夜的秋千了。
第二日清晨,估计她引以为傲的灵光脑袋就成了破烂西瓜,不能要了。
“陛下,臣守规矩还守错了不成?”云葳急切地为自己分辨:“求您开恩,放臣下来,臣不舒服。”
文昭以指腹摩挲着自己的下颌,眯着眸子审视着眼前晃动的身影,忽而抬手拎了炙肉碟子里的小刀,扬手一甩便割断了云葳脚腕上的麻绳。
“咚!”
一声闷响传遍宽敞的大殿,云葳被摔了个猝不及防,抱着脑袋蜷缩在地上缓了半晌。
文昭近来阴晴无定已然成了常态,是以私下里她能躲便躲,当值的时候人杂,很少有单独相处得罪文昭的机会。
今日不过孤身多留了两刻拟旨,竟平白被人磋磨了一通,云葳心里不是个滋味儿。
“今夜就出宫去,爱去哪儿去哪儿,别在朕跟前碍眼。”
文昭的语气冷冰冰的,仰首狂灌着酒水,出言催促:“趁着朕还未反悔,出去!”
云葳的视线虚离涣散,听得这番话,心底顷刻涌起一股子无名火,手撑地板一骨碌爬了起来,踉跄着夺门而出。
“…云舍人,”秋宁有些不放心的追了过去,与人低语:“要人送您回寝阁吗?”
云葳手撑着眩晕的额头,话音虚浮:“陛下赶我出宫,劳你派人知会桃枝,让她去宁府找我。”
说罢,云葳一步一晃的下了殿前的台阶,直奔宫门。
话音入耳,秋宁愈发费解。
文昭再胡闹,也该不会放云葳深夜出宫才对。她很想进去问个究竟,但今日文昭心绪不佳,殿内空无一人,她踌躇良久还是放弃了。
一路上,云葳左思右想,也不知自己何处惹得文昭雷霆大怒,要把她倒挂房梁耍弄一番才肯解气。
无非是在拿捏不准她气性的时候灰溜溜的逃了,好似不至于有这般大的罪过。
外间她得宠非常的传言仍在,今夜文昭让侍卫把她当众磋磨一顿,对为帝的名声并无半分好处。
立在宫门外,她望着四通八达的官道,满目茫然,便扯了个小兵来问:
“您可知道定安侯府怎么走?”
小兵随手给她指了个方向:“往前直走两条街,下个巷子口右转就是。”
云葳颔首谢过,循着小兵指引的方向便寻了过去。长夜清寂,路上几乎没有行人。
文昭一人独酌,殿内分外静谧。
直到夜半三更,听得杯盏落地的噼啪脆响,门外的槐夏和秋宁心头一紧,对了个眼色,硬着头皮推门去瞧。
文昭已然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眸色迷离,视线根本无法聚焦。
酒壶和瓷盏散落在地,处处都是狰狞的碎片。
狼狈的陛下与狼藉的餐桌,绝不能让外人瞧见。
槐夏和秋宁一左一右搀了她起来:“陛下,您醉了,回寝殿吧。”
酒醉不言语,是文昭自幼强迫自己养成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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