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的年下卿卿+番外(40)
作者:枫眷
“臣愧对殿下,若臣没有闹脾气,您不会去城郊猎场,也不会…受伤了。殿下,对不起,对…不起。”
唰啦啦的两行清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落了一地。
文昭满目意外,她未料到,云葳的小脑瓜会想到此处,竟自揽过失,因此而自责。
说来,那日也是赶巧了。
本来她与秋宁的计谋就选在那天,云葳中举,只是给她跑马添了个名正言顺,更加不会令人生疑的由头罢了。
而云葳一闹脾气,就连不知情的槐夏都以为,她真是去散心消遣的。
“不干你事。”文昭转眸轻语,又看向秋宁道:
“扶她起来。既见过,回家去吧,孤这样子,也无暇他顾,不留你了。”
“不,臣不走,臣在这儿照顾您。”云葳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呜咽请求:
“臣保证不胡闹,再不添乱,也绝不惹您动怒。求您让臣留下,臣愿意给您侍疾,臣学过医的,求您了。”
文昭哑然,她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云葳是这个态度。
面对这个主动贴上来的傻丫头,文昭竟有些头疼,毕竟她并未真的瘫痪,怎好留云葳在侧呢?
秋宁看出文昭的窘迫,上前去劝云葳:
“您回吧,府上随侍众多,太医就有三位,自会把殿下照看好。您身子虚弱,也要将养,不是吗?”
云葳惶然的看看秋宁,又转眸瞧着不肯睁眼的文昭,语气破碎而神伤:
“殿下嫌臣是个累赘,不要臣了吗?”
她凝眸望着文昭,见人的面色上,除却微微眨动的浓密睫毛,再无波动,便自顾自说道:
“臣知道说什么也无法挽回铸成的过错,您让臣在府中留几日,臣把家师书稿给您默出来,写完就走,权当给您赔罪。以后不会再来扰您,臣告退。”
云葳压抑着啜泣,撑着地板起身,逃也似的直奔殿门而去。
她早该清楚,文昭留她在侧是为利用,她若惹是生非,自会招人厌弃。
可与人相处将近两个月,不知不觉地,她到今时才知,她有些依赖文昭了。
许是自幼慕强,欣赏独立有为的女子,如师傅,如观主;许是少人怜惜,渴盼有说一不二的人回护,文昭会护她,哄她,把她放身边,教她打理府中文书,甚至是骑马点茶这样的小事…
泪花模糊了视线,云葳咬住唇缘隐忍着哭声,光洁的地板平坦,她却险些平地扑了个趔趄。
文昭还没理顺凌乱的思绪,眼见云葳仓惶的背影行将冲出寝阁,垂眸瞥见地板上被她哭出来的一滩小水洼,终究心软的开了口:
“回来,孤没让你走呢。”
话音入耳,云葳好似被人抛弃又捡回的小猫儿,怔愣又意外地僵在原地,攀上门把的手指不知该不该用力。
“方才答应的好,这会儿又不听话了?不听话孤就真不要你了。”
文昭看她不知所措的立在门边,轻笑着逗她。
云葳眼下被患得患失的心绪搅扰的失了理智,闻言,忙不迭地抬袖胡乱抹去了眼泪,一溜烟跑回了文昭身边,半跪在她面前,垂眸喃喃低语:“臣听话。”
“起来,”文昭伸出略显苍白的修长指尖去戳她的脑门:
“动辄就哭,以前也这般爱哭鼻子?孤也没说什么,你的脑袋里都装了什么,叽里咕噜胡猜了一堆?自去搬个小凳过来,陪孤说说话。”
云葳从没这么乖过,她调头环视一圈,从外间抱了个圆圆的小凳,屁颠屁颠放在了挨着文昭轮椅的一侧,老老实实坐得板正。
文昭不由得发笑,这些日子她闷在寝殿实在无趣,眼前的小东西倒是个可爱的。
看见文昭的笑颜,云葳悬着的心总算落回了几分,这人还能在她面前笑,应该也没有很讨厌她。
“太后跟你说什么了?”文昭随口找了个话题,想要缓解些许方才尴尬的氛围。
云葳已忘得差不多了,她认真的回忆良久,才低声道:“没什么,问臣怕不怕她,为何不敢入宫。”
文昭挑了挑眉,暗道自家母亲也是个会吓唬人的,好在齐太后长得一副慈眉善目的容颜。
“在宁府住得不习惯?一天几次的往这儿跑,你真会折腾宁夫人。”文昭垂眸瞧着乖得不像话的云葳,悄然转了话题。
她很想知道,云葳来这,是出于对她的关心,还是只想逃避与宁烨相处。
“没有,那日江边流了好多…臣,臣心里悬着石头,放不下。”云葳搅着手指,小声嘀咕:“您中箭了吗?”
文昭的眼底划过一抹欣慰,狡黠道:“若没伤到,怎会是现在这副窝囊模样?”
云葳的小鼻子轻微翕动了下,交握的手指紧了又紧,将头埋得愈发深了。
“日日这么躺着,身子难受得很,你给孤捏捏?”文昭看她又不知再胡思乱想些什么,赶紧给人找事做。
“您哪里难受?”云葳匆匆抬眸,一脸真诚的发问。
“腿麻了。”文昭随意编了个说辞。
云葳眉心微微蹙起,盯着文昭的腿瞧了须臾,眼底却满是狐疑。
若还有知觉,那文昭的腿该是有救。
她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揭开了文昭腿上搭着的皮毛锦缎,撩起文昭的外衣裙摆,里衣上,腿弯伤处渗出的血迹刺痛了云葳的双眼,她竟不知要从何处下手。
“您的伤处渗血了,让臣给您重新包扎可好?”云葳试探着询问。
文昭转眸看向沙漏,算着时辰,是该换药了。
“秋宁,取药来,让她换。”
文昭随口吩咐秋宁,一会儿换下的染血纱布,可是要让外头的细作看得清清楚楚的。
接过纱布药膏,云葳手法轻柔的给人取下了脏污的纱布,却在瞧见伤口时皱了眉头,这伤口虽深,却并非箭伤,该是摔下去被划伤的,周遭不曾浮肿,也未曾伤到骨头。
如此说来,文昭腿没断却起不来,该是伤了脊柱,可那处伤了,神仙难救,文昭的双腿该不会有任何知觉才对。
想到此处,云葳冒坏,故意加重了换药的力道,手落下的一瞬,就听得上首的文昭隐忍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云葳下意识抬眸去瞄她,只见文昭的一双凤眸里涔了些许怨怪,正半眯着眼剜她呢。
云葳气不打一处来,麻利的给人缠好了纱布:
“殿下功课做得不周全,需要医书吗?臣去给您拿。”
文昭的凤眸顷刻觑起,幽幽的嗓音飘忽:“你在说什么?”
“臣是个半吊子,都能看穿您的纰漏,更何况博学的太医?”
云葳懒得绕弯子:“您的腿无碍,对吗?这伤不及筋骨,若致残,便是您的腰背有伤。那处若伤了,腿没有痛觉。”
“很好,你也不必出这屋子了。”
文昭似笑非笑,也不再伪装,捏着云葳的胳膊把人扯到了身前,附耳轻语:
“就在这好生陪孤演戏,若出了岔子,孤饶不了你。”
文昭暗骂自己大意,方才放松过头了,随便寻了说辞,竟被云葳发觉了隐晦。
云葳瘪着小嘴没言语,暗骂文昭是个没良心的臭狐狸,枉她白担心一场。
“若真挂念孤,孤未残,你不该高兴吗?”
文昭看着云葳沉下的容色,一脸玩味地凑弄:“这苦大仇深的样子,难不成你盼着孤做个残废?”
“没有。”云葳咬了咬牙,别过了视线懒得看她。
眼见小人又成了气鼓鼓的模样,文昭讪笑一声:
“背后还有一处伤,一道换了吧,你的手法比秋宁好些。”
听得“背后”二字,云葳拧了眉头,“怎么换?”
那可是要文昭脱了衣服,才能换药的地方……
“你是郎中,反来问孤?”文昭掀了锦衾,直接站起身来,将手递出去:“扶着孤去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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