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的年下卿卿+番外(169)
作者:枫眷
闻声,云葳指尖的黑子顷刻滑脱了出去,倏地拍案而起:“文瑾在哪儿?”
“冷静!”蓝秋白见云葳直呼长公主名讳,知晓她乱了方寸,赶紧起身摁住她,柔声安抚:
“遇事慌乱最无用,他这是嗅到危险,不安之下不惜铤而走险,试图给自己寻出路,我们不算被动。”
云葳胸口的起伏格外剧烈,她手下人生出异心,已让她焦灼难安,若再因李华亭伤了文昭在意的幺妹,她不知日后还有何颜面去见文家人。
“带我去见他,蓝老,阁中调度交给您,大局为重,李华亭不能逃。小殿下无辜,我要救的。”云葳深呼吸数次,才堪堪稳住心绪。
“我替你去,你在山下坐镇,随机应变。”蓝秋白放心不下:“他武将出身,身侧亲卫功夫不差,阁主不该冒险。”
“他要的是我,我去。”
云葳犯了倔:“蓝老,陛下的人一直盯着他,他虽能金蝉脱壳,但暗卫和京畿巡防也不是吃素的,过不了多久就会合围留园,让我和他周旋,拖些时间吧。”
“只是周旋,不可胡为。”
“只是周旋,您宽心。”
蓝秋白喟然一叹,转眸吩咐下属:“阁中在京的护卫,悉数乔装往京北留园布防。”
第108章 灭杀
斜阳晚照红晕垂, 清风弄叶玉津明。
时近黄昏,罗喜一路疾驰,慌里慌张跑入宣和殿寻文昭:“陛下,康乐小殿下与太妃, 被逆贼李华亭截留在京北留园的后山上了!云…云姑娘也被这歹人引了去。”
话音入耳, 文昭瞳孔一震, 手中的毛笔抖了三抖, 身下的山水画上倏尔晕开鲜明的两道墨迹。
“传萧妧。给朕备马,点率五百禁卫, 即刻往留园!”
她的心倏忽间悬到了嗓子眼, 文瑾与云葳,哪个都不可以有事。
“喏。”罗喜脚下生风,撒丫子跑得飞快, 把随侍御前的规矩都抛诸脑后, 直奔殿前司寻萧妧。
半刻后, 一行人自大内疾驰而出,马蹄铮铮,就连文昭, 也换穿一身劲装,将马鞭挥出了残影。
踏上京城官道,持刀禁卫在前开路,扬声呵退傍晚周游夜市的百姓:“速速避让,禁军公干,速速避让!”
不明所以的百姓匆忙闪身去四下店铺里躲避,交头接耳间, 一阵黄尘飞扬,马蹄踏遍, 疾驰的速度如风如电,连个人影都未曾叫他们看清楚。
出了北城门,民居渐少,林深树密,萧妧带人将文昭圈在队伍里侧,警觉地眼神不时四下打量,西山残阳如血,再归来时只怕天都要黑个透,文昭这执拗的决断,实在不合时宜。
“嗖—嗖嗖——”
她正如此想着,路边的山林里突兀地窜出数以百计的冷箭,尽皆裹挟着凛冽秋风,直逼面门而来。箭头锋利非常,定睛瞧去,其上并非金属原有的光晕,该是尽皆淬了毒。
“箭有毒!护驾!”萧妧的心漏跳了半拍,厉声吩咐禁卫的空当,抽出身侧长剑格挡。
她们出宫是文昭临时起意,怎会中埋伏呢?
难不成这一切都是贼子的局,故意设套,步步为营引诱文昭往留园去?
若真如此,背后之人定然熟稔文昭的脾性才对…
“陛下,回宫!”
萧妧纵马挡在文昭身前,挥剑抵挡着如瓢泼雨落的箭矢,心知这五百兵将未见得能护文昭安然无恙,遂扬声劝她折返。
文昭也拔了腰间的长剑出来,余光扫过幽暗看不透深浅的林子,再瞧见身侧不断倒地的侍卫,颇为苦涩地调转马头:“撤!往城里撤!”
话音方落,近百蒙面人提着长刀冲出林来,意图围堵住文昭的退路。
“不死不休是吧?”萧妧咬牙苦笑一声,策马提剑上前,朝着贼子厉声呵道:“来,本姑娘奉陪到底,送尔等去见阎王!”
刀光剑影在官道上纠缠不休,黄尘下的血色愈发刺眼,在残阳余晖下,散发着瘆人的甜腥。
林间秋风瑟瑟,风声萧索,周身的氛围肃杀至极。
文昭凝眉四望,引剑劈断身后的乱箭流矢,紧循萧妧开出的血路,一路格挡一路杀伐,血染长剑,衣衫凌乱,往北城门撤去。
“嗖——呃!”
“阿妧!”
“陛下,走!”
正面退敌的萧妧一个不留神,被冷箭射穿了肩头,她强忍着痛楚,咬牙砍断箭身,反手扯住文昭的胳膊,拼尽全力把人往前推去:“您快走,臣殿后,不然臣这伤白挨了!”
“驾!驾驾!”文昭顾不得许多,纵马一骑绝尘,手腕剑花回旋,拐带着欺上来的人头,飞溅的鲜血染红了一身劲装。
半个时辰倏忽,负伤的萧妧带着残存的数十禁卫杀回城中时,意识已然有些昏沉了。
文昭无暇更衣换装,回宫调拨了三千余兵将,不顾值守将军的拦阻,复又随人赶出宫门接应。
方行至皇城外,她恰恰撞见伏在马背上,嘴唇都泛着青紫的萧妧,赶忙吩咐秋宁:“带萧副使去太医院,快!”
“陛下…危险,别去…”
萧妧残存的理智告诉她,这局是要借云葳和文瑾做诱饵来弑君的,天色向晚,文昭不该再出京。
“莫多想,数千将士在侧,朕不会有事。”文昭柔声安抚了句,扬声吩咐下属:“即刻北上留园,随朕讨伐逆贼!”
兵戈甲胄声踏遍黄昏迟暮的官道,繁华的帝京已然许久不曾听过此等震撼的马蹄声了。
待到文昭领兵行至留园外时,留园北山之巅,簌簌西风下,几人相对而立,乌发被冷风吹得零落不堪。
“李老,收手吧。长公主小小年岁,何其无辜?我与陛下的关系,您很清楚,您要什么,只管开口,我给您争取。”云葳苦熬半晌,已然磨破了嘴皮子。
她立在这儿许久了,李华亭一手扼着文瑾的脖颈,一手捏着匕首,匕首的尖端就抵在小丫头的命脉处,叫嚣着不准让一人上山近前,只把手无缚鸡之力的云葳放了上来,却依旧离人十步远。
“争取?你掌阁,却与今上全然一心,念音阁还有何存在的必要?今上明知文俊所作所为,到底也没公开她谋害林家,颠覆大雍社稷的事实,我可没见你反驳谏言!”李华亭话音激动不已。
“那您要怎样?江山迭代,君主更替,受苦的只是百姓!文俊大错已成,无可挽回,且您这些年欺瞒阁中,由着西辽势力扰乱朝纲,上蹿下跳,便对么?”
深秋的霜露爬上云葳的杏眼:“念音阁存续的必要,是为百姓谋社稷清明,是襄助朝堂,为万千渴慕安稳生活的子民多一份保驾护航的力量,非为一朝一姓之私心,李老何故把自身执念强加给阁中?”
“我要怎样?我要文家上下为林家抵命,为舒家为大雍抵命!若非文俊的阴谋作祟,大雍江山怎会走向末路?云葳,你舅母的孩子,是舒家嫡脉骨血,你拥立她母子登临大位,我和下属就还奉你为主。别忘了,你祖母姓萧,你云家先祖不过是大雍孝文帝捡回的乞丐,而你,是林老养大的!君恩师恩与亲恩,你都要抛却不顾吗?”
“李老的话实在荒唐。大位是这么容易就能坐的?您糊涂了吗?文家有罪的是文俊,这些后嗣何辜?念音阁从不护一家一姓之皇统,护得是万民江山永固,师傅是林家后人,亦是前雍旧臣,却无您这般执拗,她在天有灵,绝不容许我做叛臣贼子,您回头吧!”
“文家内乱四起,坐不稳天下。今夜文昭或许已然丧命,阁主还在执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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