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的年下卿卿+番外(139)
作者:枫眷
“禁中内线急报,是最高密级,只您一人有权查阅。”
来人自怀中取出了一蜡封的竹管,上下两端皆有火漆印章。
云葳眉心一颤,赶忙将那物件接过,飞速拆开来,问着来人:“有火么?”
“有。”来人取出火折子来,给云葳照出了一抹光晕。
借着微弱的光芒,云葳瞧见字条讯息时,心脏都漏跳了半拍,吩咐的话音难掩慌乱:“带我走,这就走,这儿不能住了!”
“阁主?雨这样大怎么走?属下是孤身来的,您这火急火燎要去哪儿?”
来人一脸懵,瞧着外间的滂沱大雨,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我去穿个蓑衣,反正得离开襄州,耽搁不得。”
云葳固执回嘴,小跑着回身去寻蓑衣斗笠,罗喜的传讯落款可是五日前的,文昭竟猜到她诈死藏在襄州了,这还了得?
是以片刻后,两道仓皇的黑影穿梭于竹林雨帘中,甚是灵巧地沿着迂回蜿蜒的山路逃窜不休。
天色蒙蒙亮之际,骤雨初歇,云葳气喘吁吁地站在了念音阁的襄州据点外,像个可怜巴巴的流浪小猫一般,满身泥泞,衣衫尽湿。
襄州主理是位上了年岁的老伯,瞧见云葳的狼狈样儿,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打趣道:“您这是滚了趟泥潭?”
“莫开玩笑,我要离开襄州,您赶紧给安排下,顺带知会蓝老一声。”
云葳无奈又疲累,扶着墙叉腰喘息。
“去哪儿?”老爷爷秒变正经。
“随便。”云葳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南下就行,千万别北上。”
老爷爷敛眸笑问:“去岳州吧,后院有辆马车,让人给您去街上买套成衣,您再动身?”
“成,有饭没,饿。”云葳已然脱力了,顾不得礼貌体面,只想恢复些气力。
老爷爷捋着胡子打躬做请:“阁主屋里请,有抄手,热乎的。”
云葳也不客套,一溜烟闪身探进了房中,瞧见吃食时,一双杏眼射出了清亮的光晕。
朝阳高挂柳梢,文昭散了大朝,负手立在回廊下候着早膳,心底兀自盘算着时日,这会儿宁烨该是正在从西南边地往北部襄州方向进发的路上,不出两日该就能到了。
思及此处,文昭勾起了朱唇,会心浅笑,她的人马也在自北向南的半路上秘密设立了数道查探的关隘,云葳再滑头,总不至于上天遁地吧,迟早要腹背受敌,逃无可逃的。
“陛下,早膳备好了。”罗喜余光瞥见文昭眼底潜藏不住的笑意,话音都轻快了几分。
“有草莓么?”文昭心情舒畅,便也多了丝人气儿。
“老奴这就去趟膳房。”罗喜一愣,这物件已经过季了,但愿仓储里的冰货还来得及。
“罢了,留着吧。”文昭丝毫不恼,转身拂袖入了大殿,自说自话:“以后用得上,喂猫最合适不过。”
冰鉴储物不易,怎样金贵的猫儿要靠喂仓储草莓过活?
罗喜茫然地挠了挠额头,回过味儿来后,便识趣儿留在廊下没有跟文昭入殿去。
他暗自腹诽:自己故意隐瞒了宁烨北上襄州的消息,也不知能不能促使云葳仓促逃跑时与人撞上,全了文昭的念想。
文昭胃口大开,难得多用了些餐饭,宣和殿内随侍的众人暗道新鲜,险些以为今儿的太阳是打从西面出来的。
秋宁匆匆自外间归来,抬眸自窗棱缝隙间扫见文昭极尽斯文地吸允小笼包时,颇为诧异地定在了门边,不顾手中捏着要紧的情报,索性悠哉悠哉等了起来。
她已然记不得,文昭上一次在晨起用汤汁之外的果腹食物,是在去岁的哪月哪日了。
文昭余光瞥见廊下来回游走的那道身影,半眯着眼睛扬声唤道:“秋宁,进来。”
秋宁一溜烟钻进殿内,规矩拱手一礼:“陛下。”
“何事?”文昭闷头舀着肉羹,状态有些散漫。
“吴尚宫的旧案,槐夏提供了一个思路,婢子去查了一番,有些进展想与您汇报。”秋宁边说边打量着文昭的脸色,分外审慎。
“啰嗦,直言。”文昭有些没好气,丢了汤匙,抱臂靠上了椅背修整。
“去岁云阳侯府压胜事发前的半月内,禁中来访名录里,只有…大长公主、雍王和小殿下的姨母刘氏三人。”
秋宁小心翼翼地低语:“雍王是奉太后传召入宫的,全程只她一人。那刘家夫人随行有内侍引导,无权乱走。”
言外之意,大兴宫内的外来之人,只有大长公主文俊一人,有权在禁中自由走动,自也有把蛊毒带入宫禁,投放去吴尚宫用度里的嫌疑。
秋宁是鼓足了勇气,才敢冒着触怒文昭逆鳞的风险,替槐夏转陈这个想法的。
话音散去,文昭沉默半晌,眉心渐起沟壑。
“陛下恕罪,婢子只是随口说说的。”秋宁有些心底发毛,双腿一软就矮了身子。
文昭深吸了一口气,阖眸低语:“莫要声张,暗中去查,查清楚姑母带了何人入宫,去了何处,切记封口,莫走漏半点风声。”
“婢子领命。”
秋宁眼底满是惊骇,文昭能准许她们查文俊这个皇族至亲尊长,实在是意料之外的事儿。
文昭面上的喜色隐匿无踪,若生事的人当真是她信重亲厚的姑母与杜家,她心底仅剩的一点儿温存,也要消弭殆尽了。
众叛亲离,孤家寡人,这个位置上,当真容不得一个“情”字么?
当日,蓝秋白自京城折返襄州,意图把最新的线索交给云葳。快马加鞭,奔波三日,直到夜幕幽沉,她才抵达襄州据点,却被主理告知,云葳一早南下岳州了。
“糟了!”蓝秋白急得直拍大腿:“线报说宁烨弃了大军,忽然北上,宁家的情报网最近活动频仍,阁主这是自投罗网。”
“…这?”老爷爷哑然当场,缓了半晌才问:“执事您此来是为这消息?”
“不是,桃枝行踪有了。”
蓝秋白怅然一叹:“吩咐各处暗桩静默,约莫阁主逃不掉回京的结局,我先去京中候着了。”
“轻车熟路,放心。”老伯还不忘调侃,自云葳上任,这等应急蛰伏机制,启动次数可太多了。
不出蓝秋白所料,此时此刻的云葳,当真成了走投无路,被逼到绝境的小傻猫了。
云葳约莫忘了,襄州是文昭的老巢,城门各处的往来盘查分外严谨,她出城所用的假路引,并不在襄州府所发路引的登记册上。
如今文昭与宁烨尽皆攻势大开,情报互通,消息灵通得很。
两方人马只需将近来襄州府进出,特别是南下的消息稍加盘点,再推算一番,她的逃离路径便被捏住了马脚。
形单影只的小马车奔波于岳州怪石嶙峋的山路,不多时车轮便颠簸报废了。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云葳慌不择路,只好弃了马车一路狂奔。去岁旧案的线索未全,她此刻还没胆子回京去。
“吁~~云葳,站住!”
一声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温婉嗓音,却承载了十足的怒火与焦灼,骤然乍现于云葳的脑海,令她逃跑的脚步转瞬顿在了原地。
满眼惊骇地循声回望,那枣红大马上的飒飒英姿,竟是一年多未曾谋面的宁烨。
云葳傻得彻彻底底,宁烨不该在南疆吗?
四周的马蹄声渐近,云葳心下惶惶,复又提裙开溜,管她是亲娘还是别的人,跑路要紧。
宁烨剑眉一凛,口含哨子吹了几个短音,冷哼一声,提鞭纵马追了上去。
云葳游走在半山腰的灌木丛里,比骑马的众人行动灵巧几分,但山中包围已成,她早就是瓮中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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