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的年下卿卿+番外(13)
作者:枫眷
桃枝追随师傅将近三十年,自幼在道观里相逢就经常照拂她,她该信的。
闭眼沉思,云葳如今只好奇,她失去意识前,文昭在她耳畔说得话是什么。
那时的她失血过速,只有耳鸣心跳声可辨。
若文昭设局杀她,为何又要把她从地上扶起来,与她说话呢?
苦思良久,不知几时,云葳迷迷糊糊的,还是伴着雨声睡了过去。翌日将近正午,她才幽幽转醒,桃枝依旧半撑着额头,在床榻边苦守。
“醒了?”桃枝疲惫的脸颊上勾起一抹浅笑,“喝水吗?”
云葳虚弱的点了点头,乖觉的饮下了桃枝递来的水:“姑姑去睡会儿吧,我想见个人。”
“你若见她,我在旁给你守着。”桃枝不必问,也知云葳说得是何人。
“不用。”云葳气音轻吐:“就问她一句话,她肯来就够了,姑姑歇着吧。”
桃枝熟稔此人的心性,认准的决定多说无益:“我去叫她,一会儿我就在廊下,安心。”
云葳扯了扯嘴角,垂着眸子安安静静的窝在床榻里,瘦削的脸颊上,樱桃小口颜色依旧浅淡,苍白的容颜映衬得一双乌黑的杏仁大眼格外引人注目。
不过须臾光景,细微的脚步声传来,云葳没有转头,也知此人不是桃枝。
她默然的等候,等来此的人开口。
文昭拎了个矮凳,坐在她的床尾,自袖中取出了她的小长命锁,给人放在了锦被的旁边:
“听人说,这是你的宝贝。没敢给你修,若是你想,孤去寻个银匠。”
瞥见那把小锁,云葳的瞳孔猛然散开,下意识地摸去了自己的胸口。
睡了多日,她当真是迷糊了,隔了一夜都未察觉,此贴身不离,从不让人触碰的物件,竟落到了文昭的手里!
云葳迅捷的捏过了银锁,藏进了锦被里紧紧的攥着。这物件,打从记事起就跟着她。
去世的养母,也就是她的婶娘,临终前告诉她,这锁是她娘亲给她的,是以云葳一直珍视的紧,即便她从未见过生母。
文昭轻而易举地捕捉到了云葳的一瞬慌乱,以及对这小物件的在意。她柔婉的视线端详着沉默的云葳,话音极尽柔和:
“有什么想问的就说出来,何苦憋着?”
“您说,臣女听着。”云葳别过了脑袋,逃避文昭探寻的眸光。
“小芷…”
“身份有别,您叫云葳就是。”
云葳将文昭的话音突兀的打断,这两个字,只有三个人会如此唤她,其中两个都已驾鹤西去。
试图拉近关系的尝试因云葳的抵触而结束,文昭抿了抿嘴,搬出想了一夜的谎言,慢条斯理的解释:
“孤的人查实了,紫薇谷的行刺,是冲孤来的。孤想散心,便让随侍躲远了些,未料到贼人意外中伤了你。随侍无能,等你大好,孤将他们交你处置。”
云葳的面色似幽潭无波,眼底的落寞渐增,约莫是不信这番言辞。
“你的侍女桃枝,随着孤的人一起去查的。”文昭补充道:
“她那日失踪,是因她最先察觉了半路有人追踪我们,她去探查,却中了贼人暗算。你不信孤,也该信她,对么?”
“既如此,此地不安全,殿下该早些离去。臣女蠢笨,不会自保,不怪您的下属。”
云葳不想纠缠了,文昭若杀她,她无力抵抗。今时她还有命,以后躲人远远的就是。
她已与云家一刀两断,纵使日后文昭东山再起,将云家满门抄斩,她身为出家人,也不会被株连。
云葳的态度过于淡漠平静,文昭竟看不透,她究竟有没有信了这番说辞。
“好生养伤,休息吧,有事让桃枝去寻孤。”
文昭斟酌良久,撂下此语,便转身离了她的卧房。
第10章 变故
“郎君,夫人不见了!”
京中云府,云相长子,当朝大理寺少卿云山近的书房前,老管家脚步匆匆赶来,满脸忧惧。
“话说清楚,怎叫不见了?”云山近拍案而起,眉心骤起沟壑。
“夫人今早本说带二姑娘回宁府省亲,家丁一直未归。老奴方才去宁府接人,舅老爷说夫人走了,还给您留了…和离书。”
管家话音越说越小,云山近的脸色越来越黑。
听罢此语,云山近颓然瘫坐在椅子上,喟然一叹:“去找,无论如何,必须把她和瑶瑶带回来。”
管家苦涩的摇了摇头,迈着碎步去安置寻人的事儿,袖口里藏的措辞决然的和离书,也未敢放去云山近的书桌。
云葳离世的消息传入京中,管家一早就料到了会有这般结局。
这十余载,夫人与郎君就云葳几乎没日没夜的吵了无数次,日盼夜盼的,竟是亲女离世的噩耗,夫人再识大体,也受不住的。
京城南门外的长亭处,一素淡的小马车停驻路边。
“姐姐一路小心,珍重身体,前路还长,您想开些。”
说话的是一弱冠之年的小将模样的男子,语气里满溢关心。
“我带瑶瑶把葳儿接回来,就安置在宁家墓园,你去刻个碑,改叫宁葳吧。”
车内的女子形容憔悴,话音更是凄婉。
此人正是云府少夫人,定安侯府长女——宁烨。
“若是姐…不,云少卿来问,我如何说?说您远走散心了?”
小侯爷有些忐忑的出言询问,家姐与云山近青梅竹马,感情本是深厚笃定的。
“照实说,自今而后,我们母女与云家再无瓜葛。”宁烨冷了语气:
“一家无情无亲,满眼权势利益的混账,我后悔自己瞎了眼,入了他们的门庭。被软禁拿捏十余载,不能与亲女相见,成了毕生遗憾,此仇不共戴天。”
“明白了。此物您收好,天色将晚,您快些启程。”小侯爷将一枚令牌交给了家姐,若云家人敢拦,宁家兵将也不是吃素的。
与此同时,大内禁中,沛宁殿内——
“大娘娘,”皇帝文昱紧走两步,迎着刚入殿的齐太后,口吻里满是焦急:
“朕打发了那些朝臣,便想着非要跟您相见,当面说才心安。朕不信长姐会做这等事,何况长姐自湖州遇袭便失踪,若去了襄州封地,怎会不与朕和您联系呢?”
昨夜齐太后便听到风声,京中突传谣言:
言说文昭因不愿放权,与云相政见相左,而迁怒于云家。恰在襄州撞见云相归入道门的孙女,怒从心头起,勾连襄州府兵,将人诛杀泄愤。青山观碍于长公主威势,秘而不宣,只说小女冠染病早夭。
此事不论真假,都是在公然挑起文昭与当朝宰辅的对立,让世人觉得,先帝所选辅政大臣都是弄权之辈,内讧四起。
此谣言既败坏了文昭的名声,也在逼迫这不知所踪的人现身。最紧要的,是给陛下亲政捧场,如果摄政长公主是狭隘阴鸷的弄权小人,朝政自当由年满十六的皇帝来决断。
齐太后半眯凤眸,话音沉稳如钟:
“国法面前,无论王侯将相。皇帝务必派人详查始末,不可因顾念亲眷而生恻隐。文昭若做了便该承担后果;若蒙冤,吾自是相信,皇帝与她手足深情,定会给她公道。”
“是朕疏忽,没能护好长姐。长姐失踪让您担心多日,又得了这等荒唐谣言。您放心,朕会尽快查明,还请您万万珍重,不然长姐归来,朕无颜见她。”
文昱的仁孝戏码信手拈来。
“陛下日理万机,圣体为要。”齐太后拉过他的手拍了拍:
“老身年逾半百,半生风浪,顶得住的。若无旁事,吾不打搅陛下了。早些用晚膳,夜里别太劳碌,你年岁小,身子吃不消。”
“是,朕送送大娘娘。”
……
襄州青山观,距离云葳受伤已过去了整整七日,她醒来也有将近四天,却依旧只能躺在床榻上,一应事情都需旁人照料。
云葳见不到,卧房外廊道下,一众女冠将她的房间围拢的严严实实。她也听不到,桃枝的长剑划过一女子脖颈,寒芒染血的轻微嘶鸣。
上一篇:该死的月光
下一篇:顶流A为何突然不作妖了